看著神色不安的李仁義,徐平沉聲道:「你是南平王身邊的體己人,非一般人可比,看座!」
聽了這話,李仁義眼巴巴地看著徐平身邊的譚虎,見他一動不動,就連臉上也一點表情沒有。
見譚虎不動,再左右看看,整個大帳里除了徐平屁股底下,再沒有第二張凳子,李仁義心裡明白過來,所謂「看座」就是徐平隨口一說而已。
臉上陪著笑,李仁義向徐平拱手:「小的甚麼樣人,在大帥面前哪裡有我坐的位子?大帥有事儘管吩咐,小的站著說話就好。」
徐平看了李仁義一會,直到看得他手足無措,心裡有些發虛,才道:「自入冬以來,交趾三番五次,進犯我大宋諒州地境。以臣攻君,大逆不道!」
見徐平突然提高了聲音,李仁義嚇得心裡一哆嗦。
徐平又道:「你在交趾身份不俗,實話對我說,是哪個得了失心瘋,攛掇南平王做下如此以上犯上的失臣之舉!」
李仁義看著徐平,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所謂宋為君,交趾為臣,不是小國沒辦法哄著大宋高興的嗎?說到底還是兩國,憑什麼你大宋占了交趾的諒州,交趾就不能打回來了?
徐平看著李仁義,沉聲道:「你東張西望,吞吞吐吐,看來起意犯上的人身份不俗,以你的身份也不敢說出來。」
李仁義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什麼來。心裡嘀咕,大宋占了諒州,交趾北方門戶大開,這還要什麼人攛掇,哪個君王也要盡力奪回來啊。
徐平又道:「看你神情,起心謀逆,不守臣禮的莫非是南平王?」
李仁義見徐平一個勁地在那裡自說自話,自己也沒法回答,乾脆把嘴緊緊閉了起來,任憑徐平自己想說什麼說什麼。
「你的樣子,就是默認了。」徐平嘆了口氣,「自數年前南平王奉遺命繼位,我大宋對他恩重如山。允他襲父位,數次封賞,位高爵顯,周邊藩國,再無一個有如此造化,沒想到卻是狼子野心!」
李仁義張了張口,心裡摸不透徐平心思,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你在這種人手下為臣,心裡不覺得羞愧嗎?」
徐平聲音緩和下來,看著李仁義問道。
李仁義終於回過神來,向徐平拱手道:「小的只是南平王身邊侍奉的下人,這些軍國大事,一竅不通。」
「那你到諒州來幹什麼?」
李仁義一怔,又說不出話來。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徐平找他來說這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到底是為什麼。自己也不敢隨便亂說,以防多說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