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用手扶著桌子,身子向前探了探,看著李仁義,沉聲道:「你說,李佛瑪這種以下犯上,毫無臣禮的人,你跟著還有什麼意思?」
見李仁義的身子縮了一下,徐平又道:「他敢反大宋,不是逼著手下的人造他的反嗎?李仁義,你要不要造李佛瑪的反?」
李仁義怔了一會,才結結巴巴地道:「大帥這話從何說起?」
「就從你說起!李佛瑪膽敢以下犯上,我大宋豈能容他?你如果是個識時務的,及早投誠,擒了李佛瑪,便是我大宋的忠臣!」
聽到這裡,李仁義哪還不知道徐平的意思?但他是一個閹人,又不是黎奉曉那種身份,做個鬼的大宋忠臣!
見李仁義目光閃爍,徐平沉聲道:「你願不願意為大宋盡忠?」
這個時候,李仁義也不好再沉默,拱手對徐平道:「小的身份低微,哪裡能夠幹得什麼大事?有什麼話,大帥直接吩咐就是。」
徐平點頭:「嗯,你也不用自謙,我打聽得清楚,你在王宮裡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如今李佛瑪倒行逆施,上國震怒。我放你回升龍府去,聯合城裡的忠義之士,擒了李佛瑪,平息邊境爭端,也是一場大功!」
說到這裡,徐平也不等李仁義的回答,對身邊的譚虎道:「你現在就把人帶出去,事不宜遲,迅速把他們送過江,為朝廷做一番大事!」
李仁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不等想明白髮生了什麼,譚虎大踏步地走下來,抓住李仁義的胳膊,拖出了中軍帳。
到了帳外,李仁義才發現帳外還站了二十多個交趾的俘虜,裡面的人他大多都認識,基本都是掌後勤軍令一類的文官,雜著幾個武將。
譚虎放開李仁義,對守在一邊的親兵道:「時候已經不早,你們幾個,護送這幾位過富良江去,回升龍府幹一番大事!」
說著,用手指了幾個人,包括李仁義在內。
守在一邊的親兵快步上前,把指出的幾位半扶半押,向軍營外走去。
譚虎又指著其他人道:「這些人冥頑不靈,甘心做逆臣李佛瑪走狗,拉下各打五十軍棍,小心看押起來!」
李仁義被徐平的親兵挾住,一種前行,回頭看見剩下的人全都被如狼似虎的兵士帶走,一時心亂如麻。
自己是絕沒有答應徐平做宋軍內應的,但其他人呢?是用自己作個障眼法掩護真正的奸細回升龍府,還是宋軍用的離間計?仔細回想與徐平見面的過程,李仁義心裡也拿不定主意,回到李佛瑪面前該怎麼開口。
讓譚虎把李仁義幾個人帶走,徐平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了一會。
他這種背景,當然是不會相信什麼陰謀詭計,離間一下就弄得交趾君臣不和,開城門納降什麼的。一切終究是要靠實力,其他都是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