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宣布散了早朝。
自便門出了文德殿,李迪迎著寒冷的北風縮了縮脖子,隨著導行的吏人自回政事堂。
政事堂里門窗緊閉,幾大盆炭火燒得正旺,紅彤彤的光耀著屋裡的每一個人。
呂夷簡看見李迪進來,拿著一份奏章道:「這個徐平,就是好發驚人之語,到底是年輕,少了一份朝廷大臣該有的穩重。」
李迪上前接過徐平的奏章,粗略看完,皺著眉頭道:「徐平這是什麼意思?在他看來,朝廷在京城置場半價賣炭還是錯了?此為前朝故事,他懂什麼!」
呂夷簡道:「他也是一片善心,怕小民受苦。不過他在地方慣了,哪裡知道京城與嶺南不一樣,朝堂與地方不一樣。京城官民百萬眾,依他所說,按戶等口數發炭,開封府的官吏不做其他事了,也做不來這種事情。書生之見,紙上談兵。」
李迪的注意力都在徐平說的置場賣炭不對上,對呂夷簡說的這些卻沒考慮,只是隨口道:「徐平官高職低,又自覺為國立了大功,必是不安心在三司做個判官,說這些聳人聽聞的話出來,他到底年輕,未經世事,不用理他。」
呂夷簡輕笑道:「復古相公說的是。不過他是新貴之臣,這奏章卻不能壓下來,還是要送到御前去,免得惹聖上不快。」
李迪聽了,也沒多想,隨手在奏章上批了「其心可嘉,其言荒謬」八個字,與其他宰執畫了押,便與其他批過的奏章放在了一起。
處理過中書的一些雜事,看看就到了午後。
北風依然未停,太陽在薄薄的雲層後面若隱若現,慘白得沒一點紅光。
依慣例,幾位宰執留下參知政事宴殊在政事堂值班,其他人一起出了政事堂,到垂拱殿外,準備到便殿議事。
這是每天的慣常工作,早朝只適合討論一些沒有什麼爭議的日常事情,還不能說得太細,不然幾個班次輪下來,辰時根本不能結束。別說站朝的大臣受不了,就是在殿上聽政的皇帝也受不了。以前太宗真宗的時候,對早朝的限制還少,常會發生到了午時還不能下朝的事情,不得不中場休息,皇上賜茶湯,大家吃過接著上朝。從真宗朝後期,早朝的班次和時間都固定下來,真正的國家大事還是下朝之後皇上在便殿再坐的時候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