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把手裡的書放下道:「儘管說出來聽聽,看看能不能幫你。」
第52章 童七郎
「昨晚抓參加賭局的賭客,本地的另一個大戶童七郎也在那裡,而且聽說是那裡的常客,隔三岔五就過去聚賭。」
徐平聽了笑道:「那不是正好!兩家大戶一起抓了,河陰縣也清靜不少!」
「童七郎的事情有兩點讓下官想不清楚。一個是他家裡制的瓷器,下官剛剛才知道,竟然是供給京城裡的一些酒樓,仿的正是待制家裡的盛酒器,不用說,是用來做假酒的。另一件就更加棘手,他雖然經常參與賭局,但最多只帶一貫賭資,輸光便就住手。參與賭局的賭客,一向都是以一貫為界,不超過的只是杖刑,余不再問。童七郎這樣做,下官認為他是有意如此,免得自己吃上官司。」
「什麼?」聽了這話,徐平一下子認真起來。京城裡面一直有人賣徐家白酒的假貨,這一點徐平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沒有去用心嚴查。
這個年代的假酒也只是以次充好而已,終歸還是糧食釀出來的,喝不死人。徐家白酒的銷售市場基本固定,假貨搶的並不是自己生意,而是其他酒的生意,還能擴大白酒市場,徐平也就懶得去管他們了。沒想到給假酒供貨的盛酒器竟然是這個童七郎制出來的,莫名其妙撞到自己手裡。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既然他自己撞了上來,徐平可就沒有理由輕輕鬆鬆放過他了。
見了徐平的神情,李參心裡鬆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徐平人在河陰縣,但對發生的這件大案袖手不管,不聞不問,到了最後哪裡有紕漏再出來挑錯。這樣一件案子牽扯到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做得完美無缺,挑毛病總是能挑出來的。那樣不但是對李參,對整個孟州參與的官員都是件麻煩事。有了童七郎的事情攙和進來,徐平總不好像現在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興趣來了就說兩句,沒心思就撒手不管。
想了一會,徐平問道:「你可是查清楚了,童七郎窖里燒造的真是仿我家裡的白酒的盛酒器?這種東西我知道有人做,卻一直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千真萬確,實際上這本地很多人都知道,昨晚抓的賭徒,還有來拉瓷器去開封府的船主呢。童七郎的窖口在山裡隱蔽,又靠著黃河岸邊,可以上船從黃河到了汴口轉汴河,一路水路到開封府,極是方便。」
「這件事情,有些意思了。」徐平把書放下,站起身來踱了幾步。「李通判,你覺得這樣的事情該如何處置?」
「待制是說,童七郎制仿冒瓷器的事情?」
「是啊!他制瓷器可並不犯法條,但買了瓷器的人假冒我家的酒出賣,大略可以算詐欺官私取財,依律與盜賊同罪。那你說,這童七郎按法該如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