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不許分家這個時候倒不是為了宗族觀念之類的,最主要的是防止民戶借分家的名義降低戶等,逃避賦稅。道德問題官府那裡還有情面可講,經濟上面可就沒半分顏面了,哪怕陳都這種明顯過不到一塊去的,也絕對不允許分家產。
陳都應差,為了兄弟臉面錢物當然是自己家裡出,這樣一來就把他妻子惹惱了。
去當差不是為了陳都自己,名義是這一戶的差役,自家已經搭上了一個人,哪裡還有自己承擔錢物的道理?陳都的妻子堅決要求這次的酒菜三兄弟分攤,自己家裡出米出面出油,連青菜也一起出了,兩個弟弟一個出酒一個出雞,湊成一桌酒菜。
事情便就這樣鬧了起來,二弟好說歹說,把自己的妻子壓下,拿了酒出來。出雞的三弟那裡卻是怎麼也勸不住,三弟的妻子死死護住自家的幾隻雞,無論如何不讓捉了去。平常倒也就罷了,這幾隻雞卻正是下蛋的時候,三弟媳婦每天天不亮就檢查雞窩,生怕被兩個哥哥家裡偷了自己的雞蛋去,要把雞抓走還不跟要了她的命一樣。
陳都的妻子站在門口罵,三弟媳婦護住雞窩門對罵,讓帶著人在院子裡的陳都里外不是人。自己可不是一個人回來,是帶著與自己一起當差的幾個人一起回來,這傳出去還怎麼做人?實在忍無可忍,陳都打了自己妻子一巴掌。
聽到這裡,徐平實在聽不下去,對張大有道:「原來只是一戶人家的雞毛蒜皮的家務事,怎麼就惹出人命官司來呢?損之,你挑重要的說!」
張大有苦笑:「若是沒有王副使牽扯在裡面,這就只是一件平常家務事。唉,也不知道是我倒霉還是王副使倒霉。」
說完,張大有繼續說事情經過。
原來陳都的妻子也是出自大戶人家,自小嬌生慣養,嫁到陳家帶的嫁妝又多,是個從來沒有吃過虧的主。陳都在這麼多人面前動手打她,她面子上如何掛得住?與陳都廝鬧一陣,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真地上吊去了。
還好陳都知道自己妻子的脾氣,看得緊,發現地及時,搶救了過來。
心提起來的徐平聽到這裡,出了口氣道:「還好,人救過來就好,要是真地鬧出了人命,這事情還就真說不清楚了。」
張大有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重重嘆了口氣:「是啊,事情如果就此結束,也就沒什麼了,或許到不了我的案頭。可偏偏,偏偏這才是個開始啊!」
徐平吃驚地道:「怎麼,這都要出人命了,這家人還繼續鬧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