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徐平的這番話,趙禎有些不理解,但大致意思還是明白的。之所以會出現官和吏的區別,是因為官吏本身有雙重身份,治理百姓分離出了吏這一身份,面對朝廷又分出了官這一身份。兩者分離,最終成為兩個階層。
徐平又道:「所以說起來吏制,首先就要分清官和吏的區別,哪些職位是官,哪些職位是吏,哪些職位又介於兩者之間,既可算官,又可以算是吏。為官的要如何管理,為吏的又要如何管理。只有把這些理清楚了,才能有的放矢。不能用為官的要求去要求吏,同樣也不能用做吏的要求去約束官,兩者做的事情不同,身份和要求當然也就不同。由吏轉官,到底應該循如何路徑,也只能明了兩者身份才能不失。」
「陛下問臣吏制,臣只能說,先要匣清楚朝廷里的每個職位,是要求官來做,還是要求吏來做?然後才能安排合適人的到合適的職位上。明了了兩者之間的區別,才能知道每個職位的獎懲,才能把賢的人選出來,把不肖的人退下去。如果單單說一句進賢退不肖,實際上跟沒有說是一樣的。」
聽了這一長篇大論,趙禎苦笑:「你說得辛苦,大致我也聽明白了。朝廷里現在的官位,有的雖然地位尊崇,但實際上卻未必是要由官員來主持,而有的雖然地位卑微,卻也不能委於公吏。道理是有道理,但做起——實在太難!」
徐平笑道:「說難也難,說簡單其實也簡單?難在何處?當今天下,無論是官還是吏,在其位而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所在多有,他們本身就糊塗著,怎麼能夠匣清呢?簡單又簡單在哪裡?因為道理明白,只要列出步驟,一步一步去做,總能夠把事情做完。一年不成就兩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總能夠完成吧?治天下如烹小鮮,最怕的就是沒有耐心,而不是事情有多難。」
趙禎問道:「那你覺得,從哪裡開始合適?」
「臣請從三司開始!不是因為臣在三司,而是三司事務至繁,朝政一半以上,如今都在三司,把三司理清楚了,也就完成了大半!」
趙禎連想都沒想,直接點頭:「朕正有此意!好,朕看重的就是從不畏難!不管多麼艱難的事情,到了面前,從來不迴避!好,就從三司始!等過兩天,候朝廷里的事務沒那麼繁雜的時候,我命宰執諸大臣一起集議,立一個章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