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尉遲無奈,只好抱拳連連作揖:「我這個兄弟口快,說話不過腦子,連累了諸位好兄弟,實是無心之舉。萬望看我的面子,就此揭過,回去我定重重責罵他!」
眾人看病尉遲身材高大,兩膀子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不由猶豫。
童大郎看了沒毛蟲一眼,暗暗搖頭,心裡對他說不出的厭惡。但這幾天病尉遲一直對自己禮貌有加,有意拉攏,不好坐視不理,默默上前站在了他的身邊。
這兩條大漢站在一起,好像一座山立在那裡,後面的沒毛蟲連根毛都露不出來。
幾個逼上來的囚犯左右看看,終是不敢上前,默默地散了開去。
沒毛蟲長出了一口氣,摸了一把額頭,這才發現剛才竟被嚇出了冷汗。這些殺千刀的囚犯可都是心狠手辣之輩,動起手來比差役狠多了,一不小心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童大郎和病尉遲兩人走開,一陣冷風吹來,沒毛蟲不由打了個哆嗦,急忙跟了上去。
童大郎對沒毛蟲道:「兄弟,你這喜歡惹是生非的性子,真要改改,不然早晚惹出大禍。」
「改,這回我一定改,再不敢了!」沒毛蟲諾諾連聲,也不知道他是真情還是假意。
童大郎暗暗搖了搖頭,也懶得再理他,一個人靠在棵樹上閉目養神。
沉默了一會,病尉遲問童大郎:「哥哥,離了這裡,不知你要到哪裡落腳?」
童大郎淡淡地道:「我為何要離了這裡?山裡的那處窯口,是我創下來的產業,我的下半輩子,自然是著落在那裡,又何必到別處去受氣!」
病尉遲搖了搖頭:「不是兄弟說晦氣的話,需知人心隔肚皮,你離開也有半年了,焉知那裡的人還歡迎你回去?要是他們不接納你,待要如何?」
「好笑,那是我開出來的產業,沒有了我,那些人知道怎麼燒瓷?知道買瓷的人是張三還是李四?只有我容不下他們,哪裡有他們容不下我!」
病尉遲道:「哥哥,且走且看吧,飯要吃飽,話卻不可說滿。」
說完,病尉遲閉上了眼睛,也不再說話,場面一時沉默了下來。
童大郎是當局者迷,一心覺得那幫兄弟必然在翹首等著他回去。病尉遲旁觀者清,在廣武山採石的日子裡,那處窯里的煙從來沒斷過,顯然一直在燒瓷。而且這麼些日子,都在一座山上,不信那窯口裡的人不知道童大郎在,卻沒有一個人過來看過。事情已經如禿子頭上的虱子,擺明了的,那窯里早已經沒有童大郎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