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卻不能說給童大郎聽,不撞南牆不回頭,總要他自己親自去看過才行。
在冷風裡又吹了半個時辰,那幾個差役才又回來。嘴裡罵罵咧咧,替一眾囚犯辦了手續,削了他們的名籍,寫了公文給各地官府,證明他們已經無罪開釋了。
手裡拿了公文,一直走出近一里路,沒毛蟲才扭頭朝著差役在的地方啐了一口:「這群殺才,沒事竟敢消遣爺爺,早晚要有報應!」
童大郎和病尉遲看見,不由一起搖頭。他們都是刀對刀槍對槍硬幹的好漢,對這種屑小行徑實在看不入眼。只是都是自家兄弟,也不好說沒毛蟲什麼。
走了一會,沒毛蟲又高興起來,到底恢復了自由身,越想越是開心,對童大郎道:「哥哥,你的家業便就在前面,何不請我們兄弟喝個壓驚酒?」
童大郎笑道:「這有何難?一會到了地方,大塊的肉,大碗的酒,兄弟們盡情享用!」
廣武山不大,走不多遠,過了鴻溝,便就到了地方。
離著還有不近的路,就看見窯口附近的大樹下站滿了人,在那巴巴等著。
童大郎指著人群對病尉遲道:「那都是我的弟兄,往常日子跟著我混口飯吃,現在想是聽說我回來了,在那裡迎著呢!我們加快些腳步!」
歸心似箭,童大郎只覺得眨眼之間,就到了跟前。樹下前面站著的是譚伯、黎二和藍大幾個人,還有那個孤兒阿木,竟然也站到前面來了。後面影影幢幢,看起來窯口裡所有的人都到了。重見故人,童大郎只覺得滿心歡喜。
到了跟前,譚伯搶先道:「大郎受苦了,這幾個月過得還好吧?」
「好,好,好!雖然受些苦楚,終於還是回來了!」童大郎一邊說著,一邊快步上前。
到了樹下,卻見包括黎伯等人,都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一起看著自己,沒有絲毫熱情歡迎的意思。再看樹下的石台上,放了一個食盒,一襲新做的衣衫,還有一錠大銀。
童大郎臉上立時變了顏色,指著石台上的東西厲聲問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黎伯扭捏了一會,才道:「大郎,今時不同往日,你是個刺了字的人,雖然現在是無罪之人,看在別人眼裡卻不知道怎麼想。為了大家著想,窯口裡不好留你了。這點酒食你用來裹腹,現在天冷,衣衫換上,那一錠大銀權作盤纏,別尋個安樂地方吧。」
「什麼?黎伯,到底說的什麼話!」童大郎的眼珠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這處窯口是我一手開創的,你們當時都是靠著我吃飯,現在說留不下我了?豈有此理!」
「大郎,今時不同往日。當時你欠了官府的稅算,這窯口已經屬於官家所有,再也不是你的了。我們現在都是為官窯做事,往日情份只好揭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