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西路一年了,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徐平不想因為這些雜事分心,必須把孫沔儘快趕走,讓事情平息。再鬧下去,要影響到西京城的穩定。
一個公吏過來通稟,說孫沔到了。徐平回過神來,讓直接帶到院子裡。
經過了最近的事情,孫沔早已經沒了徐平剛到京西路時的風采,人也變得消瘦了,只是一雙眼睛依然有神,目光陰冷。
隨著公吏進了院子,到徐平面前行禮,孫沔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徐平。
徐平不屑地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對面的石凳:「坐吧,你鬧出這麼多亂子,總是要有個了結。中書和御史台有公文來,這差事落到了我的身上。」
孫沔猶豫了一會,還是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看著徐平,猶是桀驁不馴的樣子。
「自我到京西路,你便各種小心思,不規規矩矩做事,終於還是闖了大禍——」
「我闖了什麼大禍?」孫沔的頭一揚,「不過是御下不嚴,奴僕生事而已!」
徐平擺了擺手:「說真話,我沒心思跟你爭論這些。你心裡怎麼想,覺得事情如何,我根本就沒有興趣,也不想知道。現在就是因為西京城最近動盪,從你家而起,不處置你朝廷沒法交待。本來依御史台的意思,是把你貶到荊湖路或者福建路去,找個小的州軍去監酒稅或者鹽稅。這意味著什麼,你自己知道。中書念你進士出身,覺得這樣貶你過重,來書問我的意見。現在定下來了,我給你兩條路走——」
「此事我本沒有錯,不過是治家不嚴——」
徐平一拍石桌:「你治家嚴不嚴與我何關?!家事自己回家關起門來自己說去!現在兩條路,要麼去監鄂州酒稅,要麼去邕諒路,你自己選!」
監當官算是對進士出身官員的最重懲罰了,可以說是一貶到底,比當時剛中進士時職務還要低得多。如果沒有親友幫著周旋,運氣不好一輩子再也爬不到京官。這是徐平和御史台的意見,中書覺得過重,有些猶豫。
孫沔看著徐平,過了很久才低下頭,輕聲問道:「到邕諒路又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