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坐在上面的趙禎出了口氣:「王相公此言大有道理,京西路要錢,無非還是要買貨物,三司鋪子的購物券一樣可以使用,不一定非是銅錢!」
宋綬捧笏:「陛下,臣以為,要三司鋪子印購物券充帳,那隻管印就是,又何必非要穩住絹價呢?鋪子裡的購物券是錢數,又不是寫的幾匹絹帛。」
王曾的聲音比剛才高了一些:「宋大參此言不妥!三司鋪子的購物券不是虛的,不能夠虛印,必然是要本於貨物。三司手裡的絹帛值多少錢,才可以印多少購物券,如果憑空虛印,則購物券很快就會不值一文。這種討論《錢法類書》里連篇累牘,宋大參閒來無事可以看一看。說起來徐平編這一本書,確實把錢法講得很清楚。」
徐平在京城的時候,《錢法類書》曾經火了一陣子,討論也很激烈。後來新的觀點越來越少,熱度便就慢慢降下去了。但書一直在編著,參與討論的大臣少了,中下級的官員還是很多,偶爾也有人靈光乍現,並不缺少真知灼見。王曾對於國政比呂夷簡上心,一直都有在看這一套書,他的記憶又好,雖然不能像年輕時一樣過目不忘,大的問題卻很清楚。
宋綬是在官場上一心銳意進取的人,對官位的熱衷遠高於具體的政事,說到這裡他的思路就跟不上了。《錢法類書》他早就不看,裡面講了什麼真不清楚。
見宋綬不再說話,王曾向趙禎捧笏道:「陛下,此時所謂的缺錢,其實只是缺的京西路做了這一年,朝廷向他們酬功的手段。這可以是銅錢,也可以是珠玉香藥,當然更可以是三司鋪子發出的購物券,只要是能換到實實在在的東西就好。這便就如繩套,一扣一扣套在一起,穩定了絹價,就能暫時解了這套。至於以後,自然可以從長計議。」
聽到這裡,呂夷簡面無表情地道:「既然是酬功,為何不可以加官?」
「官換不來錢,對京西路來說,是換不來錢的,能換錢的官也不是官了!」王曾的面色也沉了下來。「錢糧的事還是從錢糧著手,豈可用官位去換?」
呂夷簡的面色不動,只是問道:「那現在穩了絹價,三司必然要收不少絹入庫,等到以後絹價下跌,又當如何?難道這錢,就讓朝廷白白損失?到了那時,這錢由誰來補?難道還真地讓徐平用棉布賺到的錢補窟窿?那時又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