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坐在案後,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向對面的韓綜說道:「你回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橋道司怎麼一件大的工程也沒有動工?這樣怎麼得了?!」
韓綜道:「省主,現在天氣酷熱,不是做工的時候。不說民夫受不了這熱,就是那麼多人聚在一起,這種天氣,如何防疫病就是難題。」
「大的工程做不了,小的難道也做不了嗎?京城那麼多街道,讓百姓把壞的地方重新修補,枯了的樹移掉,補新的樹上去。對了,道路寬的地方,可以學著御街,修上兩排窄窄的池子上,種花種樹嗎!把路隔開,走人的地方走人,行車的行車,不都可以?」
韓綜搖了搖頭:「那是開封府管的事情,我去拜會張知府幾次,他都說是天氣酷熱,不當勞動百姓。省主,該想的辦法我都想了,實在是現在不是動工的季節。」
徐平當然也知道這季節不合適,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以前錢不管是在內藏庫還是在左藏庫,都看得緊緊的,生怕花一個銅錢出去。現在錢到了銀行,那就生怕錢花不出去。特別是現在是用舊錢換新錢的時候,總得有渠道把新制的錢散出去。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做大工程,廣招社會上的人手,直接用新錢結算工錢。這樣涉及的人多,散的錢也多。
想來想去,徐平只能無奈地道:「好了,此事就暫且放下吧,過兩日我去找張知府說說看。對了,你從陝西路回來,那裡現在的情形如何?党項那邊可有異動?」
韓綜道:「党項這幾年一直不安穩,擾亂邊境的事情一直有,只是沒有大弄,都局限在一州一縣之地。這些西北蠻族,多少年來到內地抄掠慣了,好多官員都當党項還是以前的習慣,不放在心上。當然也有不少邊官,認定了党項幾年內必反。」
「反是一定會反的,党項那個樣子,不跟本朝作過一場,元昊這些年來的心思不就白廢了。現在惟一可慮的,就是戰事一起,大軍雲集陝西路,糧草供應不及。我查過這些年陝西路沿邊各州的帳籍,庫里都沒有備下什麼儲備,大軍一到,糧草必須由內地供應。這兩年兩京之地錢糧廣有,並不缺乏,但是要運陝西路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