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又是這樣的固執,不管是誰有反對意見,徐平就是認準了党項會反,認準了西北的戰事要打起來。不管別人說什麼,徐平就是要用三司的力量,為他認為會發生的戰事認真地做著準備。到了今天這一步,那就是彎弓搭弦,只等著一聲令下箭射出去了。
戰事真地會起來嗎?趙禎和李迪的心裡也開始嘀咕。他們本來是贊同朝中絕大部分大臣的意見,認為党項元昊只是會鬧一些小彆扭,反是斷然不敢反的。但看徐平的態度,再想一想徐平以前做的事情,真不敢再那樣篤定了。
本來徐平自作主張做了這麼多事,雖然是在三司的權責範圍之內,但不跟中書和皇帝預先請示,就生米煮成了熟飯,趙禎和李迪是可以責備徐平的。可李迪不想這樣做,要是幾個月後党項突然反了,他還怎麼在宰相的位子上坐下去?
呂夷簡罷相,儘管是因為王曾用了兌子的辦法,但他離去的時候還信心滿滿,認定過不了多久朝廷必須讓他回來,事實卻是現在離著宰相的位子越來越遠。無他,當時跟他意見相左的徐平這段時間在三司做得太出色了,愈發突顯出他當時的錯誤。
這教訓李迪可是記在心裡呢,怎麼會重複呂夷簡的錯誤,李迪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好衝動的李迪了。乾興年間丁謂當政,用小花招差點逼得他自殺,聽人勸忍了下來,結果前幾個月丁謂死在光州,他李迪卻在朝里好好地做著宰相呢?
世間事誰說得清?自己看不明白的,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的。
趙禎的心裡還是向著徐平,見再沒有人提反對意見,對徐平道:「既是如此,三司之下便再設一個郵寄司。你列出規例,所需官吏員數,報到中書,別選官員去做。」
徐平捧笏領旨,事情便就定了下來。至於這個郵寄司的級別,主官的任職資格,那不是急切間能夠定下來的,後面再慢慢跟幾個衙門慢慢掰扯就是。
現在三司所管的事務繁多,屬下的衙門數量也不少,特別是像營田務、蔗糖務和銀行等等幾個經濟實體,體量已經太過龐大。現在徐平是三司使的第一任,又正在銳意進行改革,還沒有人用這件事情針對他。等到改革進程緩和下來,或者徐平離任換人,必定會有人提出拆分三司。三司再不拆,三司使就要壓到幾位參知政事之上了。
錢糧為綱這句話不是說說的,一旦在施政中貫徹下去,總攬天下錢糧的三司地位必然上升。三司使有單獨奏事的機會,宰相還能壓制,參政可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