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懌道:「若只帶十天口糧,演練完了之後怎麼辦?返回還需時日。」
「演練完畢之後的糧草由帥府準備,回來都有安排。」
高大全有些猶豫:「前去關山的道路,橋道司尚沒修通,這一路上他們正在修路,行軍不易。如果要演練,是不是讓魯芳那裡暫時停下來,避上一避?」
徐平笑著搖手:「不必。到真正作戰的時候,邊修路邊進軍的事情必然不少,這也是對你們的考驗。你也不要覺得自己的路難走,秀才那裡的關隴故道荒廢多年,而且經過不少蕃落,路比你這裡更加難走。你們各有各的難處,自己去想辦法克服吧。」
高大全點了點頭,暗暗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
此時京城來的禁軍已經有了不能打的名聲,被陝西這裡的駐泊禁軍蔑稱為「東軍」,花的錢比誰都多,打起仗來比誰都爛。其他各路都是想方設法限制東軍,儘量擴大駐泊禁軍占的比例,只有徐平這裡反其道而行之,把京城禁軍當作骨幹,吸收整訓其他軍隊。到底效果如何,就看這次演練的結果了。如果不如人意,徐平還有沒有信心接著這樣做下去。
高大全和桑懌對屬下軍隊管理已經算是極嚴,平時訓練也不敢有絲毫鬆懈,但其他官員說京城禁軍不能打的毛病,他們的軍里也一樣存在。遠道而來,不熟悉地理人情,家不在本地,沒有羈絆,打仗不一定賣力,這些他們兩人的軍里都同樣都有。
見兩人不說話,徐平對一邊的張亢和景泰道:「演練,不管是行軍還是到了關山草原之後的交戰,都是兩位都指揮使作主。你們兩人,要保證衣糧無缺,士卒鬥志旺盛,其間的傷亡要合理撫恤治療。這是個細緻活,你們可要用心去做。」
兩人應諾,張亢想了想,又對徐平說道:「節帥,做這些事情要細膩心思,並不合我的脾性。要不,我也改個帶兵官,另尋合適的人手來做這些。」
徐平搖頭:「軍中安排,怎麼能夠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你先做好了現在的職事,我再讓你帶兵。正是因為你性子粗疏,才更要借這個機會磨自己的性子。」
張亢嘆氣,只好認命。他雖然是進士出身,但性子粗豪,做事不拘小節,現在的職事實際很不合他的性子,只是因為是文官出身,被徐平放到這個位子上來。張亢與哥哥張奎先後進士及第,但兩人的身材和性格截然相反。張奎身材瘦小,性格謹慎,清廉儉約,做事情循規蹈矩,張亢則身體肥大,性情粗曠,奢侈縱慾,不拘小節。人們對這兩兄弟的評價是,「張奎作事,笑殺張亢;張亢做事,唬殺張奎。」
徐平當然知道張亢的性情跟現在的職事不合。但軍制新立,一是要用他和景泰這兩個進士出身的人做個榜樣,說明新的軍制下軍中是一文一武,各司其職,相互配合。再一個也正是因為張亢性情中的那奢侈縱慾,借這個職位磨一磨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