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兩個辦法,一曰誘,二曰逼,又管齊下,由不得他不來。所謂逼,就是讓禹藏花麻看到,如果他在西使城等下去,則手中的財貨會越來越少,地盤越來越小,還將會直面朝廷兵鋒。發售細鹽,斷了青白鹽的銷路,便就是逼的方法之一種。」
說到這裡,徐平站起身來,指著背後的大地圖道:「蕃羌重財貨,我們斷了青白鹽的銷路,必然會使他們生出反叛之心。青唐羌和上丁族是熟戶,而且跟党項無關,所以我讓三司鋪子收買他們的鹽,著意籠絡,為朝廷蕃籬。西北這一路上的蕃部則不同,他們的鹽是來自党項,凡是販鹽的無一不跟党項有關。對於已經背叛了朝廷的部族,撫綏之策就不適用了,當行掩殺,夷其族帳!你們看,這裡就是甘谷,距伏羌寨不足百里。甘谷之所以稱為甘谷,是因為那裡的水甘甜可口,可以飲用。要知道,渭北的河水多苦咸而澀,喝不下口,強行喝到肚裡,也會生病。有這樣一道河水,甘谷就是難得的寶地,而又正當西使城來秦州的要道上。如果我們在這裡築一座城,則進可兵鋒直指西使城,守則扼住了禹藏部來秦州的道路,可謂要害。禹藏花麻還能夠睡得著覺嗎?」
種世衡道:「節帥不是要引禹藏花麻出來嗎?築城而守他反而不敢來了吧?」
「兵者詭道也,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我們要在那裡築城,是要逼禹藏花麻,做出築城的樣子,而不真地築成,則是要誘他前來。所以我們對他的策略,是既逼又誘,且逼且誘。候到九月,我們選一支兵馬,到甘谷一帶築城,但不敢用什麼辦法,一定不能真地把城築起來,還不能讓禹藏花麻生疑。這是關鍵的一步,各司要詳細規度,不能出現意外!」
王凱應諾,他管的是司令衙門,參贊軍事,制度作戰計劃。
徐平又道:「除了在甘谷築城誘逼禹藏花麻,還有幾點引誘他。蕃羌重財貨,這些日子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到秦州城裡賣馬換錢的人特別多。為了什麼呢?因為他們想買三司鋪子的貨物。羌人眼裡三司鋪子寶物山積,禹藏花麻難道就不動心嗎?但現在三司鋪子在秦州城裡,這是多年大城,而蕃羌又不善攻城,再是眼饞他也不敢來啊。過些日子,讓三司鋪子在伏羌寨那裡開一間分鋪,當作釣禹藏花麻的餌。你們猜,他會不會咬鉤啊?」
眾人一起笑了起來:「蕃人愛財,明知道有毒,只怕還是要來咬這一口!」
徐平也笑,如果真能夠把禹藏花麻引誘來,鋪子裡的那些貨物全都被搶了他都心甘情願。分布在山谷間到處遊牧的蕃羌部族實在讓人頭疼,不是能不能打得過的問題,則是如果要去一一討平,光在路上就要花掉幾年的時間。徐平哪裡有這個時間?以最快的辦法消滅敵對地區的有生力量,造成力量真空,而後快速填補進去才是最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