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學生們走後,四位訓導也在公廨碰頭,紛紛感嘆,“咱們教了這麼多學生,就他們這些人能折騰。”
“是啊,折騰得好,咱們也跟著受益了。”
“這府學真是多少年沒這樣熱鬧過來。”從前死氣沉沉的,學生們也都不怎麼熱衷jiāo往,因為他們出身不高,所以師生關係也很冷淡。
以後每個月有這個補貼,他們伙食也能豐盛一些,等文會規模越來越大,入項也會更多,還可以補貼家裡。
陳訓導都覺得小日子似乎有了奔頭,比當年出貢還讓人開心。
那些特困生們更感激,原本家裡就幾乎是揭不開鍋的,現在他們在府學,花銷比家裡更大。現在伙食和文具有補貼,他們就不需要家裡再出錢供應,也能減輕負擔。
而其他人也大有授意,畢竟讀書和當老師不同,有幾個學生肚子裡有說不出來,考試的時候就受限,經此鍛鍊以後,感覺腦子好像順暢了似的,寫文章都比以前順溜。
好處就是九月底知府大人舉行的季考結果就是全部三分之二的學生一二等,剩下的也是中,沒有一個差的。
這讓嚴知府非常驚喜,連聲說:“咱們府學的考評以後可要保持連年優等,考滿以後,諸位也能升一升。”
各官學有固定的考評方式,硬xing規定就是府學能中六個舉人,州學四個,縣學三個。
而先生們是九年考滿。
學生們成績優秀,其實和先生們也是直接掛鉤的,所以之前huáng教授以此來點化陳訓導,讓陳訓導羞慚不已。
季考也是有獎勵的,第一名二兩銀子,二到十名一人一兩,十一到二十發筆墨。
林重陽自然還是第一。
他當然是正常發揮,不會故意藏拙把第一讓給別人,接濟可以,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
不過拿了銀子之後,他就在食堂請了一場客,給新生們改善了一下。
陸延幾個還怕他銀子不夠,把自己的也jiāo給他。
畢竟新生也有三十個人呢。
轉眼到了冬至月,這一次文會約定去怡園,聯絡怡園主人的任務jiāo給了林重陽和王文遠。
林重陽也不為難,直接請教王訓導,上一次他們去過的地方,王訓導肯定有路子。
果然,王訓導第二日就給了他回信,“人家說要請林學生你親自去談。”
林重陽有點納悶,難道自己臉比王訓導臉還大不成?
他也沒有拒絕,十月那場文會他帶著幾個特困生在府學主持的,這一場文會輪到藍琇負責,他自然支持。
找了個沒課的時間,林重陽就和王文遠坐車去怡園。
兩人穿著新棉襖棉鞋,車裡還有秋貴燒好的小炭爐,雖然外面北風呼嘯,車裡也還有點熱乎氣。
秋貴還把鄭巧兒給做的點心拿出來放在炭爐上煨熱給兩人吃。
等到了怡園的時候,就有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等在那裡。
見林重陽從馬車上下來,那人上前作揖,“林案首,家主人有請。”
林重陽有點納悶,卻還是和王文遠前往,路上詢問那人:“未知府上如何稱呼?”
那人道:“家主姓沈。”
林重陽暗說自己糊塗了,當時沈之儀說過這片林子是沈家的,只是不知道沈家哪位。
很快林重陽就被領進莊子正門,一路穿堂過戶去了正房。
那人也不用通報,領著兩人徑直進去,然後請他們落座,又吩咐上茶,他則去請家主人。
有個總角小廝上了茶就退下。
很快,門外廊上傳來慡朗的笑聲,“哈哈,我那小朋友來了哇。”
林重陽和王文遠立刻起身,然後就看到一個身披鶴氅的老者進來,老者頭戴逍遙巾,寬袍大袖,面目清癯儒雅,很有仙風道骨的氣韻。
林重陽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個種大棚菜的老爺爺,立刻笑著拱手,“見過老先生。”
沈老爺子擺擺手,“什麼老先生小先生的,不就是個老頭子嗎,我說小朋友,你可有日子不來看我老頭子了呢。”
林重陽有點納悶,自己和他有這麼熟嗎他當即恭敬道:“小子進了府學,不敢總來打擾老爺爺,您那大棚菜今年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