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得意道:“你猜!”
看他眉飛色舞那樣,林重陽就知道肯定成了,便歡喜道:“不知道能不能參觀一下?”
沈老爺子立刻攜了他的手,“今兒就是請你來看這個的。”
很快幾人就來到了另外一座跨院,就是之前林重陽看過的地方,如今棚子用糙氈子蓋著,有幾處還將糙氈子捲起來。
沈老爺子跟林重陽講自己的暖dòng子,“一開始怎麼都掌握不好火候,後來一氣之下老頭子我就去找了個燒窯的老師傅,這下就省事了,想多熱就多熱。”
老僕打開暖dòng子的糙帘子,林重陽就攙扶著沈老爺子三人進去,一入內裡面果然熱乎乎的,跟外面儼然是兩個世界。
王文遠驚訝道:“這是燒了火炕,可真暖和。”
沈老爺子得意道:“是坑道火牆,厲害吧。”
王文遠心道這得多少木炭?他豎起大拇指,“老爺子,真的挺厲害的。”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位老爺子是誰,只以為是沈家的一個吃飽了沒事gān的老員外。
林重陽看那暖dòng子裡種了一些江南品種的小青菜,另外還有幾架子huáng瓜、扁豆,不過架子菜肯定不如地上的長勢好。
小青菜還是林重陽上一次無意中和老爺子說起來的,沒想到人家動作真快,這就長出來了,看樣子長勢不錯。
這種菜在江南都是露地越冬的,而且冬天的時候更好吃,產量又高,生長期又短,是非常合適的家常菜。
這暖dòng子裡還有韭菜、韭huáng、蒜huáng這些,長勢良好,可以一茬一茬地收割。
這幾個月他們在府學每天就是白菜蘿蔔,不是蘿蔔湯,就是白菜湯,再不就是各種鹹菜,實在是吃得臉都要變白菜蘿蔔了。
沈老爺子看他眼睛亮亮的,笑道:“今兒請你們吃韭菜餃子,管夠,老頭子我大方吧。”
兩人連說不敢叨擾,人家好不容易種的,這一把韭菜成本可高得嚇人。
沈老爺子一擺手,“不要跟我客氣,咱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玩虛的。”
兩人這才又道謝,沈老爺子吩咐老僕割韭菜包餃子,要ròu餡和jī蛋兩種,他則兩者兩人去書房說話。
去了書房他就拿出了自己的笛子,說要給兩人chuī笛子聽。
兩人正襟危坐,然後就看著仙風道骨的老先生開始抽風,一開始還chuī得好好的,後來就開始放飛自我起來。
林重陽有心理準備並不覺得如何,王文遠已經整個人都進入玄化狀態,好在他也是有定力的,不管內心如何波濤洶湧,表面還是恭恭敬敬的。
一曲終了,兩人鼓掌。
王文遠笑道:“老爺子笛音繞樑,非三日不能絕,咱們林學弟正學笛子呢,現在可以好好請教了。”
沈老爺子一聽,備有興致地看著林重陽,“小朋友,來一曲?”他拿起另外一根笛子遞給林重陽。
沈老爺子這間書房裡,掛了各種樂器,笛子就是幾十根,古琴也有好幾把。
林重陽忙擺手,不好意思道:“老爺子見笑,學生哪裡會chuī,剛跟先生學了認譜子呢。”
沈老爺子卻不容他躲避,硬是將笛子塞給他。
林重陽想了想,便道:“老爺子,不如我chuī一曲dòng簫吧。”最近幾個月他一直跟著陳訓導學這個呢,現在反覆chuī奏平湖秋月這首曲子,這也是他對曾經故鄉的懷念,有生之年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去。
沈老爺子就拿了一把湘妃竹的長簫遞給他,這可比他在樂器店裡買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林重陽試了一下音,果然是空靈婉轉,音質極美。
他收心摒氣,按照陳訓導教的緩緩chuī奏出來,從開始學蕭一來,他就一直都在練這一首,幾個月下來自然也小有所成。
他是個做事認真一絲不苟的人,既然決定要做,就會想盡辦法做得更好,這也是雖然初學卻也不忌憚在行家面前演奏,因為只有在行家面前演奏,才會bào露缺點,得到指點和進步。
一曲終了,餘音裊裊,似乎還有那沙沙的聲音在舒緩地流淌。
王文遠感覺到一種淡淡的哀傷,這種感qíng明明和林學弟不沾邊的,可他就是聽到了這麼一種感覺。
沈老爺子看了林重陽一眼,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呀。”
林重陽趕緊將長簫放在桌上,“老爺子謬讚,初初學會,chuī得不好。”
沈老爺子道:“簫聲空靈悠遠,婉轉舒緩,只是不要chuī奏得太過哀傷,要舒緩幽靜,卻不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