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子夜,聚會也到了尾聲,那些人在九轉真人的帶領下開始繼續誦經,“……一盞無油燈,照的十方徹。照的十方不見蹤,顯出大光明。本來無一物,不用遠追尋。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有緣與師同歸去,無緣永劫墮沉淪……”
念誦三遍之後,信眾們開始相繼散去,當然也有那虔誠的要求留下侍奉老祖的大弟子以及護法們。
林重陽居高臨下看得分明,有兩個相貌娟秀的少女被信眾們推舉給兩名護法,各自擁著去了房內,甚至並不避諱房間沒有外牆壁,僅是拉下了布帘子遮擋。
等大部分人都散去,林重陽就看到角落裡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她原本在大樹的下方位置,所以林重陽看不見。
她穿著粗布衣裙,腰身纖細,正被幾個婦人圍著問東問西,很快她們就散去,她也跟一個尼姑告辭要離去。
那尼姑卻拉著她,指了指正房。
女人們說話細聲細氣,林重陽聽不清,便有些著急,因為他斷定那女人就是王柳芽。
很快他見王柳芽並沒有去正房,而是福了福,然後轉身往外走,那尼姑就追上去。
等她們出了院門,被院門外頭掛著的燈籠一照,林重陽居高臨下便看得更清楚些。
這還是他第一次正面看自己這一世親娘的臉,現在的王柳芽氣質沉靜嫻雅,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顯然是靜雲大師的教導有方,怪不得青雲庵名聲在外,果然是有兩下子的。
他聽見王柳芽跟那尼姑道:“靜慧師父,你說讓我來幫忙看病,現在病也看完了,我就先回去歇著了。明兒一早,我還想回青雲庵去,靜雲大師還病著,我得回去侍奉湯藥。”
靜慧道:“王居士不要擔心,我們師兄沒有大礙,是她讓你安心在這裡的,等這邊事qíng了了,我們再一起回青雲庵去。”
正說著院內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出來,他三十六七歲年紀,濃眉大眼、相貌堂堂,笑起來分外親切。
他朝著王柳芽拱手,笑道:“這幾日多虧了王居士幫忙,解我兄弟姐妹疾病苦厄。”
王柳芽還禮,道:“唐真人客氣,我也是受惠靜雲大師再轉幫別人而已。時候不早了,告辭。”
她施禮告辭。
靜慧還想攔她,唐聰擺擺手,“王居士走好。”
待王柳芽走後,靜慧低聲道:“真人既然有意,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唐聰笑道:“我雖有意,可王居士無qíng啊,不急,慢慢來。”
靜慧道:“唐真人若是不急,那可不要怪貧尼不提醒,王居士的兒子已經找上門來,要接她回去呢。”
唐聰驚訝道:“果然如此?”
靜慧點點頭,“難不成貧尼還會騙真人,那小秀才很是了得,聽說拱月山莊那幫拐子就折在他的手裡。”她又將靜空的安排跟唐聰說了一下。
樹上的林重陽憤憤不平,怎麼帳算自己頭上,分明是錦衣衛和曹典史的功勞,冤有頭債有主,可不能拿他當主要打擊報復對象。
還有自己來找娘,礙著你們這些尼姑邪教什麼事兒了,你們不好好得經營你們的邪教,竟然還想欺男霸女!
唐聰沉吟片刻,道:“我這就派孩兒們盯著,若是那小子找到這裡來,定然要讓他無功而返。”
樹上的林重陽已經後悔沒帶弓了。
那倆人就站在門口嘀嘀咕咕半天,商量派人去尋找林重陽他們的下落暗中盯梢,順便加快給王柳芽洗腦讓她留下來嫁給唐真人。
等他們嘀咕完各自去安排之後,就有人開始出來熄燈,繼續巡邏一圈然後都去歇息。
沈君瀾和林重陽兩人從樹上悄悄下來然後躲去了暗處。
林重陽道:“那混蛋在打我娘的主意,我今晚要帶她走。”
沈君瀾不同意,“今夜不行,會打糙驚蛇。”
林重陽不解:“反正你們已經見到他們聚眾,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是可以直接拿人嗎?”
別告訴他錦衣衛還要講究證據,否則廟堂上也不會那麼多人無緣無故受死。
就算沒造反還構不成犯罪,但是那個唐聰宣揚歪理邪說已經頗有勢力,完全可以成為朝廷的威脅,錦衣衛要秘密處置一個人不是輕而易舉麼,這不是他們最擅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