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岳:「啥?為何又不能做了。你又說是他,又說不是他,什麼意思。」
秀才道:「你還不知?羅大學士昨日自刎而亡了!聽說是昨日凌晨在書房裡自刎的,到卯時才被人發現。」
孫岳瞪大眼:「不會吧!」
唐慎:「自刎?羅大學士為何自刎?」
秀才嘆息道:「還能為何?前日深夜,聽說啊,那牢里的鐘大儒去了!羅大學士是鍾大儒的學生,也是他的忠實擁躉,不過誰能想他竟然就這麼跟著走了啊。」
孫岳把《公羊傳》扔在書桌上,憤憤不平地說道:「我還讀了兩個月的《公羊傳》,讀得滾瓜爛熟。現在可好,全部廢了!唉唐慎,你說我怎的就如此可憐。嗯?唐慎,你怎麼了,怎的不說話?唐慎?誒,唐慎!」
錢講習進學堂時,正巧碰到唐慎奪門而出,他被唐慎狠狠一撞,手中的書掉了一地。
錢講習面色不悅地說道:「那是唐慎?怎的,不想上課,當著老夫的面走了?」
孫岳也不知道唐慎是怎了,只得為他說好話:「他家中突然有事。」
錢講習冷哼一聲,開始講課。
凜冽寒風中,唐慎穿著厚厚的棉衣,飛快地奔跑著。他出了紫陽書院,一路向東,沿著自己早晨才走過的腳印,跑到了梁府。門房說要為他去找管家,可唐慎死死瞪著他,二話不說,就將他推開,自己跑了進去。
門房不明所以,趕緊去找管家。
穿過泰山石的門洞,沿著雪池廊亭,再走十米,便到了書房院子。那扇門緊緊關著,唐慎正要上去,管家急急趕了過來:「唐小公子,這是怎了?」
唐慎沒有回他,他大步跑到書房前,用力推開門。
雪後出了太陽,日光映雪,倒入房中。書房裡沒有點燈,卻被這雪光照得透亮。房樑上懸著一條三尺白綾,炭盆中的銀絲炭靜靜燃著,唐慎送的筆墨硯台還放在桌案上。梁誦今日穿的是一件寬袖長衣,那長長的袖擺懸垂而下,微微搖晃,正掩蓋著唐慎送的徽墨硯台。
管家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跌撞地跑出門去:「快來人啊,來人啊!」
唐慎的手撫摸著書房雕花的大門,他仰頭看著梁誦,忽然無力地摔倒在地。
炭盆中,銀絲炭燒斷了一根,發出咔嚓聲響,在寂靜書房中格外清晰。
雪已經停了,可他更冷了。
第26章
白條長綾高高懸掛於靈堂之上。雖是隆冬, 雪後天氣嚴寒, 靈堂中卻不顯寒冷, 痛哭聲與以頭搶地聲此起彼伏。唐慎戴著麻帽、穿著孝服來到梁府的靈堂時,見到的便是梁府小廝丫鬟們哭成一片的景象。
梁誦早年娶過妻,有過一個兒子。可惜梁夫人去世得早, 唯一的兒子十年前也因病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
徐慧是梁誦的表侄,便是他如今最親的人。
徐慧戴著麻帽, 跪在棺槨的側方, 不斷地為瓦盆里添燒紙錢。姑蘇府的其他梁家人也來哭喪,以往唐慎從未見過先生和這些親屬來往, 但如今他們全都來了,各個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