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個先生。」
「難道不是傅渭傅希如,咱們的先生嗎?還有其他的?」
「……」
「王子豐,你明知故問!」
王溱哈哈一笑,將人抱入懷裡:「雪夜天寒,回屋可好?」
這時唐慎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王子豐帶著溜達到寢屋旁。王溱推開房門,發出吱呀一聲。唐慎愣了片刻,等想起來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時,已經被人抱著坐到床邊。
王溱的手輕輕解開他的腰帶,唐慎望著他清俊舒展的眉眼,一時間色迷心竅,下意識地就抬頭吻了上去。王溱身體頓住,唐慎的吻不算蜻蜓點水,但也沒吻多久。但在他吻了後,王溱卻嘴角勾起,覆身吻住這張自己想念數月的嘴唇。
床柱微微搖晃,發出微弱聲響。
等到雪停時,床的顫動都也停下來了。王溱披上外衣,去給火盆里加了一點炭。唐慎就趴在床邊,伸長脖子好奇地看他給炭盆里加火。王溱回過頭時,就看見俊秀的少年郎半個身子露在床外,被子只蓋到腰部往下,露出大片雪白的後背的模樣。
偏偏這人還用一雙水潤的黑眼珠,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
王子豐雙眼一熱,喉頭一緊,快速地說了句「縱情酒色非君子所為也」,說完就快步走過去,拉著唐慎的手把人又翻了過去。
等到第二日,兩人各自起身。唐慎一邊系腰帶,一邊想到:「我來之前曾去先生府上,拜訪先生,他與我說,若是等書修好,他便再無遺憾了。」
王溱穿衣的動作一頓。
長長地嘆了口氣,王溱道:「先生的故鄉並不在盛京,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回去再拜訪一面。」
這一次王溱猜對了,開平三十二年,二月十九,翰林院修完了一本書《文循敬集》。這書耗費了傅渭三年多的心血,傅渭年輕時就喜歡參加文人詩會,看這些文人詩集。如今有幸修完《文循敬集》,他心情大好,連著兩夜興奮得沒能睡覺。
但是等興奮勁過完後,傅渭便感到了一陣力不從心。
一本《文循敬集》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傅渭終於察覺他再也不是三四十年的年輕人,他沒有用不完的力氣。他老了,他真的沒法再在朝堂上待下去。這時傅渭想起去歲自己最喜歡的學生王溱離京時,曾經特意來拜訪過他,給他送了一幅畫。
傅渭走到書房,打開這幅畫,只見畫上是一片風雅至極的山水。墨色濃蘊,畫法奇妙,王溱作畫向來隨性飄逸,如他的書法一樣,俊秀極了。然而傅渭看著這幅畫,看到的卻是畫中山間那個騎著毛驢的白髮老翁。
良久,傅渭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什麼都知道!」
次日,傅渭遞了摺子進宮,向皇帝辭官,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