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麻子賭著一口氣就是不走。
屋外,大藍子就老老實實跪了一夜沒敢起身。
這一夜,何鳳英根本閉眼都沒敢閉眼,更不用說睡著了。
沒睡著也沒敢動彈一下,就怕吵著她奶奶被當成出氣筒。
齊麻子一夜也沒睡安穩。第二天一早早早起來了。
何鳳英等到她起床,才敢悄咪的跟著起來。
房門打開,就看到除了大藍子依舊跪在院子裡。滿面愁苦。
小院裡還有其他各房的傭人們和主子,圍著她指指點點高聲談笑。想來平日就沒把她看在眼裡。
何鳳英仿佛覺得自己在顫慄,上下牙齒不停的碰撞。只能扶著房門,咬緊嘴唇才能好些。
大藍子默默跪著,鋸了嘴的葫蘆一般,求情的話都不敢對她娘說一句。
即便如此,齊麻子仍指著她的頭,把人指的跟不倒翁一樣來回晃蕩。指一下罵一句,指桑罵槐。
齊麻子再如何蹦躂,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無處著力。
畢竟不是自己家,再賴著不走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只得答應離開。
“把那個給我帶上,還有那個……。”
走之前,本著雁過拔毛,齊麻子又在大藍子的院子裡搜颳了一番。大藍子揉著跪了一宿的膝蓋,搖搖欲墜的應她的要求打包東西。
大藍子的婆婆送到大門外,笑得像春風一樣和煦。“親家慢走,有空讓籃子回去看你。”
齊麻子:“好,別送了,親家回吧。”
全然不見昨日的劍拔弩張,凶神惡煞。真如關係和睦的親家一樣寒暄。
回村的車上,齊麻子:“你以後可不能跟你姑那個窩囊廢一樣,讓婆婆搓扁搓圓……。”
無論她奶奶說什麼,何鳳英一律應聲蟲一樣點頭答應著。
內心的驚恐如煮沸的水一樣翻滾。
她知道她姑在任家過得不好,卻不知道過得不似個人。
是不是她也會跟她姑一樣的命運?被娘家賣掉,然後夾在娘家和婆家之間,被雙方當成弱點角力?
齊麻子再例行嘮叨,想與陸家做親的時候,她順從的答應了。
不是陸友財,總還有別人。與其被嫁與不知道會是瞎子瘸子或是缺胳膊少腿的,還不如就陸友財吧。
丑是丑了點,畢竟是個全活人不是?而且,家境比其他人強多了。
何鳳英伸手摸摸自己缺了的兩個門牙,想找十全十美的,變成這樣也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