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實輝,我知道兇手就是你。」
「你不必和以深糾纏,去自首吧。」
「這兩年我瞎了眼,對不起聞源——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他墓地......」
前兩句話萬潯幾乎沒有停頓,就連語氣也鎮定得一如尋常。
第三句話出口的時候也是這樣,但「聞源」兩個字似乎是某種開關,此後的萬潯突然哽咽了嗓子,長久積壓的痛苦和愧疚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以至於不得不長久屏息來緩和地說出下一句話。
「他估計也不願意見我......」
閉眼,那個人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
他幾乎都快忘了聞源笑的樣子。
就是夢境裡也沒有見過。
在夢境裡,聞源從來都是沉默地看著他。
只是沉默,沒有指責,沒有質問。
只是沉默。
巨大的悲慟襲上胸口,萬潯幾乎支撐不住。
「你不用威脅以深......」
某一刻,似乎周遭的所有都被黑洞一般的夜幕吸納,萬潯的聲音也消失不聞。
宋以深退回幾步,靠上牆壁,看著眼前的死寂,忽然之間筋疲力盡。
他想起很久之前第一次遇到魏實輝的場景。
那個時候組建樂隊對他們來說還是天方夜譚。
回國後的小半年裡,宋以深也只聯繫到了志同道合的萬潯。萬潯比他還要積極,天天想著怎麼rock the world。
某天中午宋以深在食堂狼吞虎咽扒飯順帶琢磨幾首詞的時候,萬潯很興奮地跑來一把抽走他剛吃了三分之二的飯盆,說找到了最炫酷的鼓手。
最炫酷的鼓手。
比你還要酷,萬潯眉飛色舞。
宋以深想這世上還有逼格超過他的?
當下飯也不吃了,甩了筷子就跟著就跑,求賢招攬的心思倒成了次要,興沖沖的架勢莫名像是去干架。
那年頭真正組成樂隊的也沒幾個,多數都是游擊散戶,主唱兼吉他兼貝斯再兼鼓手的不在少數。
其實別的還好說,就是鼓手比較難求。遇到好的鼓手更是碰運氣。有時候幾個樂隊跟著搶。搶到一個鼓手,兩人也能組隊。
第一眼見到魏實輝的時候,宋以深就覺得不行。
瘦瘦弱弱,個子也不高,臉色發黃,明顯營養不良。還戴著副黑框眼鏡,一身樸素學霸氣質。坐在角落裡東張西望,手上偶爾跟著震耳欲聾的音響打節拍,整個人看上去心不在焉。
宋以深覺得這人套上寬大校服活脫脫就是即將高考的高三生。
名字也是——魏、實、輝,怎麼看都是身負殷切期望的好學生。
「不耽誤人家前程了吧......」宋以深忽然有點餓,早知道把飯吃乾淨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