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硯是後來人,他比誰都清楚道教所謂的長生不老根本就是妄言, 那些丹藥不但不會讓人長生, 反而就是□□, 讓人短命。
但他雖然清楚一切, 卻不能去和皇帝說。一則皇帝不會聽,二則會犯了皇帝的大忌,因為長生對皇帝來說太敏感了,敏感到不允許別人去觸碰,去質疑。
他若執意去碰,皇帝震怒之下絕對會遷怒於他。不要看蕭旻現在挺重視他的,但在蕭旻的眼中,他也只是一個有用的臣子罷了。
在這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皇帝的一句話就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即使明知道是錯的,也不會公然去點明。
他沒有這裡人的“忠君”,既然知道皇帝不會信,他就不會去冒險勸阻。他有理智,死諫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明哲保身,既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家人負責。他只希望,皇帝的命硬一些,更希望他能自己醒悟過來。至於別的,他無能無力。
韓府,書房。
一身常服的韓哲松躺在窗邊的小榻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灑進來的陽光照在那張蒼老的臉上,將遲暮之態照的尤為清楚。
這位內閣首輔已經起七十一歲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他也確到了暮年。已經寫好的乞骸骨的奏摺幾天前就已經寫好放在了桌案上,就等呈遞上去後,他就能安享剩餘不多的晚年了。
書房中,幾個人已經靜坐了多時,茶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看著韓哲松依舊沒有一點理會他們的意思,內閣次輔吉裕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閣老,您真的決定要致仕了嗎?”
又是半晌的靜謐後才聽到韓哲松的聲音。
“我老了,雖然還想為朝廷效力,但身體已經不行了。我前幾天夢到了先帝陛下,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去侍奉他了。”
“怎麼會呢,岳父,小婿還準備著將來為您賀八十大壽呢。”已任工部尚書的邱泰園有些激動的說到。
其他人紛紛附和道:“是啊閣老,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人固有一死,我也已經看開了。”韓哲松悠悠的說著。“你們的來意我也知道,無非是怕我不在朝廷了,就沒人能庇佑你們了。”
吉裕低著頭沒說話,他的確就是這樣想的。以內閣現在的情況看,除了兩名首輔外,就數夏敬的威信、功勞最高,還曾經做過首輔。
一旦韓哲松退下來,夏敬是最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的人。到時候,兩名首輔都是章派的人,他們還有出頭的日子嗎?
其他人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我和章世安那個老傢伙鬥了一輩子,贏過也輸過,甚至為了贏還用過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新政的確讓大涼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