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蒲一邊擦,一邊用極輕的聲音在祁佑耳邊說著:“殿下,你若是能聽見,可要快些好起來。小姐她過來看你了,你這一臉的烏青,可不好看了啊?”
夜風寒涼,吹得嗚嗚直響。
看著祁佑安安靜靜地睡在那裡,老蒲心中卻是難受得很。
他也知道祁佑的內疚,不是擋了幾次劍就能消退多少的。
那日害沈清婉落水,只怕是祁佑此生最後悔的事。
如果不是如此,他怎麼會一次一次地去捨命救人,只怕心中千分之一的愧悔都無法填補吧?
而沈清婉恢復記憶之後,祁佑私底下周全了那麼多,卻是一句道歉,一句解釋,都沒有去與沈清婉說過。
老蒲明白,如果祁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自然也是無法開口去求得沈清婉的原諒。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沈言珏每日都會按時去看看祁佑。
那些軍醫與老蒲混熟了,也是打打下手,見著老蒲治病救人的那些新鮮法子,一個個也不再拘謹,時不時討教一些。
祁佑恢復得好,老蒲也是高興,願意與他們多說些話了。
冬日晴好,這日一個軍醫正給祁佑換著身上的藥,卻仿佛見他動了一下,頓時一震,忙出聲喚道:“殿下!殿下!”
老蒲叮囑過,一但祁佑有醒來的跡象,一定要喊醒他。
人能越早清醒越好。
只是如果沒有清醒,便讓他好好養著,不要打擾。
故而老蒲聽到那軍醫的喊聲,也是忙疾步過來,問道:“怎麼了?”
“殿下剛才好像動了。”那軍醫顯然是興奮不已。
“讓一下。”老蒲輕聲開口,前去把住了祁佑的脈。
確實醒了。
老蒲臉上舒展開一個爽朗的笑來,竟是眼眶都要紅了。
“針。”他轉頭吩咐。
軍醫們見他這一臉的喜意,都是高興不已,甚至有人已經出門去給沈言珏報信了。
老蒲沒有在意這些,只是輕輕往祁佑的人中扎去,慢慢轉動了些許。
只見祁佑皺了皺眉,微微張開了眼睛。
老蒲見狀,便收回了針來。
“殿下。”老蒲輕喚,看他神智是否清明。
祁佑眼神渙散,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向了老蒲。
“老蒲……”祁佑艱難地喚了一聲。
“是我。”老蒲只覺胸腔似有什麼涌動,視線都模糊起來,聲音微顫。
祁佑皺了皺眉,似乎在想什麼,下一刻突然面色驚恐,竟是強撐著要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