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哪見過這陣仗,他大老粗一個,平日裡見姑娘落淚都躲得遠遠的。眼下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舉起自己的袖子遞給姜荀,「擦擦吧,怪難看的。」
姜荀不接,蹲下身子越哭越凶。王府的守衛們面面相覷,被這場面嚇得不輕。
哭鼻子的後果,便是崇熙皇帝登基後的許多年,京中還流傳著他的趣事。據說崇熙皇帝還是王爺時極其可憐,王妃跑路蹲大門口哭了一天一夜。
彼時姜荀懷裡抱著美人,脖子上架著小兒子怒罵:「盡胡說,明明沒哭那麼久。」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心智如孩童的姜荀哪懂丟臉二字,從早晨和季綰分開後,他就極其不開心。在玄青閣又是受凍又是挨餓的,回來還見不到心愛的神仙姐姐,心裡的委屈可想而知。
還是趙衍聰明,立馬想出法子,說:「別哭了,咱們找她去。」
姜荀立馬止住哭聲,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一抽一抽的問:「趙衍哥哥知道天宮在哪?快帶我去。」
趙衍親自駕車,馬車隱沒在夜色里,朝著廣安侯府奔去。
入夜,廣安侯府也掌起了燈。今日王妃回門也就熱鬧了一會,很快又恢復平靜了。
碧蓮和幾個從王府跟來的小廝一直侯在門口,天黑了還不見王妃出來才有些急了,攔了個丫頭問:「我們家王妃呢?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哦,她呀,還在太太屋裡被問話呢。」
從中午到晚上,季綰覺得這小半天過的極其緩慢。她被和惠郡主帶到宜春堂,已經說了無數個不知道了。
和惠郡主問她:「淮南王的病情如何,可有治好的希望?」
季綰回答:不知道。
和惠郡主又問:「你成婚那日聽說八皇子也去了,相貌如何?品行如何?」
季綰搖頭。
和惠郡主壓著火氣,繼續說:「你嫁入皇家就要做好為侯府鋪路的準備,多結識些皇親貴胄才好辦事。聽說八皇子生母蘭妃娘娘很是貌美,你可見過她?」
季綰再度搖頭。
這一問三不知的態度著實惹惱了和惠郡主,又念著王妃的頭銜不敢責罰,只得數落道:「你嫁進皇家有什麼用?都不能幫襯家裡。」
廣安侯發話:「差不多得了,她一個姑娘家光照顧好淮南王就十分不易,你還想她做什麼?」
「老爺,我也是為你,為咱家著想啊。淮南王日後肯定沒甚前途,還不是得指望季妍嫁個好人家,抬抬侯府的地位,幫你升個一官半職。」
聞言,廣安侯別過眼去,不發話了。他承襲父親爵位,混跡朝堂多年卻還是個七品小官,說不急是不可能的。廣安侯府在祖父那一輩就開始沒落了,到他這裡,幾乎只剩下個空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