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宮中混跡了幾十年,經歷了兩朝皇帝的厲禕不同,他神氣自若地拿起一個嶄新的茶杯為王稽再次斟滿茶,「陛下息怒。」
「顧德這老匹夫一定是故意的。」
厲禕瞥了眼平安,示意他將地上的狼藉收拾好,自己則是繼續安撫道:「陛下,老奴倒是覺得不一定。」
王稽冷哼。
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笑著說:「陛下您看,顧德他當這個三品光祿大夫已經多年了,按理說朝廷上朝臣眾多,他怎麼著也該有個關係較好的才對。誰成想啊,他根本就是個榆木疙瘩,上不知奉承討好,下不知表面應付。說得好聽了,他那叫高節清風,說得難聽了根本就是愚昧迂腐,不懂變通。」
王稽面色漸漸和緩了些,接過厲禕手中的茶盞,抿了口,「繼續說下去。」
「您看,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怕只是他生了個萬里挑一的兒子。」
「可別忘了,他還有個不同尋常的妻子。」
「是沒錯。可是陛下,那謝氏不是已經死了麼?」
王稽扭頭看著厲禕眼中的深意,怒氣總算平復了下來,「你說的沒錯。謝氏死了。」
「只要讓他永遠這樣認為,他人在哪裡又有什麼關係呢,畢竟天下之大莫非皇土。」
「你是說」
「您看,他不是還有個被稱作第一公子的兒子嗎?」
「哈哈哈哈。」王稽大笑起來,「還是你能為朕分憂啊!」
厲禕躬著乾瘦的身子將龍案的黃娟鋪好,然後邊磨墨邊說:「為陛下分憂是老奴的本分。」
提筆沾墨,落筆,蓋章。
隨後,王稽將黃娟一甩,丟入平安懷中,吩咐道:「去宣旨吧。」
「奴才遵旨。」平安慌忙捧好聖旨,躬身快步退出了養心殿。
紅漆大門再次被關上,王稽鳳眸再次眯起,「那個宮女抓到了?」
「抓到了!」
厲禕會意對著一旁的小太監招了招手,「帶上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破舊的宮女服的小丫頭被帶到了養心殿。
厲禕附身稟告:「陛下,這個就是之前伺候過前朝太子的丫頭,名喚諾兒。」
「奴,奴婢諾兒,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呵,倒是只難抓的仔。」
幾天前,厲禕就想要將她帶來面聖了,誰知她竟然可以一次次地預先逃走,真是讓他們好找!
「抬起頭來。」
諾兒依言瑟縮地抬頭,一瞬間就看到了一雙儒雅卻鋒利的鳳眼。她急忙再次叩伏在地上。「陛下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