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用靠近她些許,用袖子擋著嘴低聲道:「還能為何,自然是因為前者是個君子,多少會顧及些他人的想法和君子之道。而後者嘛,若是真急了,怕是連臉面都可以不要的。」
小六恍然大悟地拱手,道:「多謝阿姐,小弟受教了。」
忽地,晴轉多雲,這是要下雨了。
劉譽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粗糙的麻繩磨破了他手腕的皮膚,可是他不覺得痛。反倒是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扇了兩百個巴掌一般。
轟隆隆——
天上有雷聲傳來,不久後,那停了數日的雨水就又滴答滴答地落了下來。
老天都在為他而感到悲哀麼?
一路上,劉譽都不敢去看那街道兩旁圍觀人群,也不敢去想,方才護衛衝進來二話不說就將他綁走時,梁木蘇和逸國公的神情。想必,就連那兩名低賤的小倌兒眼裡都滿是嘲笑和譏諷吧。
他不敢去看,是怕自己會立刻因羞愧而咬舌自盡。
他又怕,他發現自己其實是軟弱的,軟弱到連最為看中的自尊被如此羞辱踐踏了,都沒有那個自我了斷的勇氣。
平日裡打理得平整的衣衫也被麻繩捆得皺皺巴巴,一絲不亂的頭髮也被雨水打濕了粘在臉上,此時的劉譽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哪裡還有曾經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的模樣?
雨下得不大,但也足以冰冷劉譽本就快要死掉的心了。
他清俊的臉上堆滿了苦笑,眸子中也充滿了傷寒和怨懟。他就這樣,眼神痴痴呆呆地看著街道的前方,一步一步屈辱地在雨中走向公主府的方向。
呵,這算什麼駙馬?他根本就連個面首都不如!
王嫿啊王嫿,你當真要如此踐踏我的驕傲與尊嚴嗎?
你若真是心悅於我,又怎會不知道驕傲與尊嚴對我來說是何等重要?
還是說,你之前所講的那些情啊愛啊的都是假的,你自始至終都不過是想要毀了我罷了
「公子!」
小六回來時,景天剛好拿著顧子辰寫完的信往外走,兩人一進一出間,差點撞個滿懷。好在景天動作敏捷,及時地側身躲了開來。
「當心些。」景天心有餘悸地說。
「知道了。」
顧子辰還坐在書案前,小六湊過來說:「公子,駙馬被公主府的護衛五花大綁著遊街呢!」
顧子辰挑眉,「劉譽?」
「對啊,對啊,就是駙馬劉譽。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錯,公主要這樣羞辱他。」
小六看文竹站在桌案左側,自己則實相地站去了右邊。「公子,您說,駙馬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
顧子辰未答,反而是問身側的文竹,道:「文竹,你覺得呢?」
「應該.算是個頗有才學,又自命不凡的人。」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屬下還聽說,這劉駙馬雖然面上看起來澹泊寡慾,可是,每每有人提起他庶出的身份,此人就會立刻變了臉色。由此可看出,在他淡泊名利的表相下是十分嫌棄自己的出身的。所以,想必他平日裡的勤奮好學,或許也是為了能早日出頭,擺脫掉庶子帶給他的屈辱感。」
「投生成了侍郎家的小公子,還不滿意?」小六忍不住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