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幔旁,一個身著石櫻色立領棉坎肩的小宮女小心翼翼地往火盆里加了塊銀絲碳,裡間一位身著講究的老嬤嬤則正服侍著靠在美人榻上的儷貴妃劉嫣喝著新燉好的燕窩。
忽然,有奴才來報說,驚羽公主又進宮了。
劉嫣眉頭輕蹙,將盛著血燕的湯碗推到李嬤嬤的懷裡,挑眉道:「這個赫連靜,怎地又來了?!」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讓劉嫣覺得這個驚羽公主沒有那麼簡單。
「回稟貴妃娘娘,這次驚羽公主是被請來教授清河公主羽旋舞的。」
「教授清河羽旋舞?呵……」劉嫣冷笑出聲,「清河公主都快要滿七歲了,現在才開始學這難度極大的羽旋舞,她不覺得晚了些嗎?」
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這宮裡就沒人發現麼?
「娘娘,還是先趁熱將這血燕喝了吧。」李嬤嬤看了看手中溫度逐漸褪去的藍地黃龍瓷碗,出言道,「這血燕極為珍貴,老奴聽說,它不止有美容養顏、延年益壽的功效,還可以固本培元……」
說罷,老眼還偷偷瞄了眼劉嫣的小腹,繼續道:「況且整個皇宮中,可就您這兒獨一份兒啊,別宮的娘娘們別提多眼紅了!」
李嬤嬤是劉嫣的乳母,自小就陪在她身邊,也是個真心實意為她著想之人。所以,李嬤嬤的話,劉嫣多少還是會聽些。
劉嫣嘆了口氣,緩緩抬手接過瓷碗。
待將血燕喝完後,才垂眼道:「喝再多的好東西也白搭,誰讓本宮這肚子啊,就是不爭氣呢?」左手素指自然而然地摸向腰間的香囊。
李嬤嬤連忙揮手,讓面前的奴才先行退下。然後躬身上前,溫聲開導道:「娘娘這是什麼話?您如今才入宮半年,就已經從嬪位榮升到了貴妃,這等榮寵可是人家想也不敢想的!有此隆恩,好事兒還愁不會來麼?」話裡有話道,「娘娘,您還年輕,有些事情啊還需要循序漸進、慢慢地來。」
劉嫣似乎是被說動了,揉了揉額角,懶懶地道:「嗯,但願如嬤嬤所言吧。」
見她似乎是乏了,李嬤嬤又說了兩句好話後,就躬身退了出去。一時間,房間裡便只剩下了劉嫣和一旁扇著蒲扇看爐子的小宮女。
香爐青煙裊裊,火盆中的銀絲碳偶爾發出兩聲細小的聲響。
劉嫣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指尖紅艷的豆蔻,半晌後,朱唇輕啟:「他何時才會來?」
小宮女手中蒲扇不停,仍是垂頭專心扇火。只是一個幽幽聲音從她口中傳出:「後日子夜。」
兩人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或者是人夢中的呢喃。
後日子夜啊……
劉嫣唇角微勾,慵懶的眉目中也終於流露出了絲絲柔和。
每個月,王稽都會有幾日單獨休息在金華殿內,今日也是如此。
劉嫣特意讓下人將房間內燃得暖暖的,然後屏退眾人,只留了一個身著石櫻色立領棉坎肩的小宮女近身服侍。
小宮女幫劉嫣換了一身藕粉紗裙,裙擺用銀線繡了朵朵月櫻。纖細的脖頸帶了串東珠作墜子的掛頸,配著一對小巧的珠串墜耳。松鬆散散的流雲髻上,斜插著支日永琴書簪。眉若青黛,唇似塗丹,雪膚纖腰,讓人看一眼就能麻了半邊身子。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劉嫣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忽然,她只覺腰間一緊,天旋地轉間,她就坐到了一個男子的懷裡,男子一雙上揚的桃花眼滿是笑意。「卿卿~」
小宮女見狀,先是福了福身子。然後熟練地將香爐燃起,垂著頭躬身退了出去。將門關好後,她攏了攏衣襟,便面色如常地守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