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六淺笑著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或許在楊祚看來,他阿姊去北卑遠比繼續留在瀟湘館那種煙花之地的好。」
顧子辰眸色悠遠,「是麼?」
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忽然一字一頓地道:「小六,若你想先同楊祚去西陵,便去吧。」
小六有些驚訝,她擔憂地問:「公子,是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只是我想了想,忽然發現這個提議或許是最兩全的方法。你既可以提前消除身上被我渡去的死劫,又可以保住你的朋友,讓他遠離這場必定會到來的硝煙。」
「那您呢?」
「我?」男子的大手覆上了女子的小手,清冷幽深的眸子盪了盪,道,「你不在,我也可以專心解決這邊的事情。」
小六咬了咬下唇,「會有危險嗎?」
「會。」男子的面色依舊平靜淡然,隨風飄動的素色的衣袍,如天邊的漫捲的白雲。
小六心頭一緊,就聽對方又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過,有危險的不是我,而是他人。」
此時,瀟湘館。
一名滿臉大鬍子的男子正一杯一杯地豪飲著。
他褐色衣袖挽起,皮帶也有些鬆散。倒酒的動作近乎僵硬,但頻率卻快得嚇人。
這時,折柳終是有些看不過去,扭著身子靠近,將自己軟弱無骨的小手按在了男子的手肘,道:「鄧校尉,莫要飲了。」
「南……」鄧淵驚喜地抬頭,入目的是一張嬌艷的女子臉龐,他眼中的光亮瞬間消失,黯然道,「你……不是南歌……」
「鄧校尉,妾是折柳。」
然而,男子似是聽不進她的話,只是反覆重複著,「不是南歌,不是南歌」。
折柳很是羨慕南歌,雖然身在煙柳之地,卻仍能得到如此的傾心相待。但是,她卻不嫉妒,因為,不知為何南歌似乎還不如她活得快樂。
「鄧校尉,莫要喝了,再喝您就醉了。」
醉?他恨不得再醉些,如此,便可忘卻她被人買走的事實,才可在夢中與她相見。
鄧淵拿起筷子,好像是想要夾起碟中的小菜,然而那青菜似是長了腿般,任他怎麼夾也夾不到,嘴裡還語無倫次地不停埋怨著:「就連你也看不上我不成?」
看著鄧淵的袖袍在滿是酒水的桌面上蹭來蹭去,從而變得濕漉漉的,折柳不由嘆了口氣,再次陪著笑臉柔聲道:「您想吃什麼,折柳幫您夾。」
說罷,就欲要接過他手中的筷子。
誰知,鄧淵卻是忽地一把將筷子折成了兩半丟到地上,並憤怒道:「娘的,不吃了!」
然後,他更是乾脆抱起了桌上的酒罐,將醇香的酒水一股腦兒往嘴裡倒去。
等酒罐中再也倒不出分毫後,鄧淵直接豪氣地將其往腳邊一砸,然後踩著一地的瓷片,一邊打著酒嗝,一邊踉踉蹌蹌地走了。
從頭到尾他再也沒有扭過頭去看桌旁嬌艷的桃色美人。
折柳看了看腳下的狼藉,又看了看男子失魂落魄的背影,終是沒有多言。而是揮手喚來了一個看似機靈的龜奴,千叮萬囑他必要好好在鄧淵身後跟著,若是有什麼事情,實在解決不了可直接去校尉府叫人。
龜奴離去後,折柳摸了摸突突直跳的眉頭,心道,但願可千萬別出了什麼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