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嫿鳳眸微眯,桃腮微紅,慵懶地坐在熱氣蒸騰的木桶中。她的身後,站著一髮髻高束的小廝。
書韻將雪白的布巾沾濕,然後一下下溫柔又仔細地擦拭著女子雪白的肩頭。他的眸中滿是專注,似乎這木桶中坐的女子是一件稀世珍寶,又像是他的信仰,他的一切。
然而,或許是那肌膚太過嬌嫩,不論書韻如何輕柔小心,每每布巾划過,仍會在那瑩白上留下些許粉嫩的顏色,仿若白雪中盛開的粉色梅花。
看著身前似睡未睡的女子,書韻猶豫半晌後,還是開口輕輕問道:「公主,您當真不用看御醫麼?」
「嗯……」王嫿似是被他的聲音喚醒,懶懶地睜開眸子,抬起手臂,指尖划過自己柔和俏美的脖頸曲線。
「本宮這身子你還不了解?有何可看御醫的,還不夠丟人現眼。」
「可是……您近期越來越嗜睡了。」
「本宮知道,不過這又有何不好呢,睡著後的本宮可是更加快活啊。」
唯有夢裡,她才能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才能忘卻自己的不堪。
「公主……」書韻仍舊有些擔憂。
「好了。」蔥白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額間,女子一臉的不耐。
書韻不再多言。
「奴才來吧。」他放下手中的布巾,揉向了王嫿的太陽穴。
「嗯。」額上的按壓使得王嫿舒適地嚶嚀了一聲。
片刻後,她又懶懶地問道:「我那被閹割的庶兄如何了?」
「聽說,還在高熱,昏迷不醒。」
王嫿譏諷地輕笑出聲。「呵,高熱還是好的,若他真是醒了,恐怕這臉皮會被自己臊沒了。」
書韻垂眸,輕回:「是。」
「你知道的,我們王家啊出了兩個荒唐的,也出了兩個清高的。他王倫一直自詡人才兩全,與我那嫡兄不相上下。可是如今……呵呵呵……不也成了個沒根兒的了?」
素手撫向唇角,「嘖嘖,可惜,可惜啊,他王倫還未有傳成的子嗣,而以後,也都不會再有了。娶個媳婦,結果卻導致自己再也不能有兒子,東啟的國公爺變成了太監,呵呵……真是可笑至極,呵呵呵……」半抹雪膚胸口隨著女子的嬌笑不停起伏。
感受到自己額間的動作微頓,王嫿回眸。「怎麼,本宮的話讓你想到你自己了?」
書韻一驚,連忙跪下道:「奴才不敢。」
「呵,不敢?你是不敢想,還是不敢抱怨?」女子殷紅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像是風吹池水盪起的一道漣漪,只一瞬,便凝聚成鳳眸里的兩點火星,消失在了流光獵艷的眼波深處。
「公主明察,書韻從未覺得委屈過。」
「是麼,可是那日若不是你陪著本宮,或許你還可以如墨香一般做個真正的郎君,將來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書韻抬頭迎向女子的眼,堅定而又真誠地說道:「自從奴才少時被選為您的貼身小廝時,奴才就再未曾想過娶妻生子的事情。奴才只希望能時時侍奉在您的身邊,為您擋風遮雨、排憂解難。」
說至此,他微微抿唇,「若您非要讓奴才說出些不甘的事……那就是奴才無能,無法在您受苦的那日,護您周全。」
面前人眼中的真誠似乎灼燒到了王嫿的心,她逃避似地收回視線,嘲諷地道:「為本宮擋風遮雨?就用你那殘破的身子?」
「是。就用奴才這殘破的身子,也定會為公主擋去一絲風雨。」
「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