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將左手探出車簾外,大雨落在手背上,有些冰有些涼,就像滴到了心上。
她用她自己換得了日後的高視闊步、肆意妄為,值得吧?
不,她只能認定值得,否則她又有什麼勇氣繼續活下去?
她已經髒了,便要髒得明目張胆、髒得恣行無忌。她要接受,這樣便就不會太苦了吧。
只是,如今的她,還配得上他嗎?
「嫿兒不是看上了那顧家的小郎君嗎,為兄可以幫你得到他,你看如何?」王稽突然提議道。
「兄長這是在補償嗎?」王嫿漠漠然淡笑問道。
聽到她終於又叫自己兄長,王稽鳳眸彎了彎,果決地說:「有朝一日若咱們王家得勢了,只要是嫿兒想要的,為兄都會給你。」
他以為她會感動了,釋懷了。然而,王嫿卻聽出王稽的話語中並沒有今日之事而帶來的一絲一毫的愧疚。身為王家的女兒,她不傻,她明白,王稽只是想先給她點甜頭,讓她足夠放棄心底的怨恨的甜頭。
「不要動他。」她說。
「嗯?」
「嫿兒日後都不會再提及今日的事情,但兄長你,不能動他。」
「顧子辰?」
「顧子辰。」少女一字一頓道。
王稽的目光在王嫿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最後毫不在意地點頭,「好,為兄答應你。」
那時,他還不知道,這個他不曾放在心上的顧子辰有朝一日卻能成為打破他一切美夢的操盤手。
「嫿兒是動了真心?」
他沒有真心,所以也看不起別人的真心。
王嫿閉上眼,疲憊地說:「兄長,我累了。」
……
香爐中的香灰掉在地上,滿是狼藉,似是少女過早燃盡又死去的魂魄,灰暗卻無人在意……
當王嫿再次睜開眼時,發現劉譽正坐在旁邊看書。
「郎君回來了?」
劉譽放下手中的書冊,回頭道:「嗯,公主可睡醒了?」
白嫩的指尖揉了揉仍舊有些發沉的額頭,她道:「或許吧。書韻、墨香呢?」
「我讓他們先出去了。」
他男子掃過女子散落了一榻的青絲,問:「公主可想梳發?」
「好。」
最近半年,劉譽似是想開了,各種溫柔體貼,哄著王嫿開心。後來,他更是發現她常常心神不寧、夜不能寐,從而導致脾氣燥郁。於是親自去梅妝局選了一罐頭油。
那頭油有些新奇,既有某種草的淡香,又有天竺葵的甜澀,甚至還有幾分中藥的味道。總之,王嫿很是喜歡。
劉譽說這味道有安撫心悸、舒緩頭疾的作用,王嫿雖不信,但也沒拒絕他的示好。
再後來,劉譽時常用那罐頭油幫王嫿梳頭髮,而王嫿當真覺得自此她的脾氣平和了許多,也越發的離不開那罐頭油了。
劉譽讓女子背著他斜倚在榻上,然後他用木梳,一下一下溫柔地幫她梳著頭髮。沒過多久,面前的女子再次陷入了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