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樓樂沂自己也說不明白,只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似乎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她,眼前的人本不應該長這樣。
那麼,他應該長什麼樣子?
樓樂沂頭部傳來一陣刺痛,使得她不由微微吸了一口冷氣。
忽地,謝衍握著少女手腕的大掌稍稍一用力,少女便被迫使著又向前傾了一寸。一時間,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了一起,呼吸交纏,曖昧旖旎。
樓樂沂呼吸一滯。
明明謝衍雙目渾濁,是無法視物才對,那為何她還是覺得他好似「看」進了自己的眸底,亦或是心底?
這種被打量的錯覺使樓樂沂有些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她立即垂眸,不去看男子的眼,並嘗試將手腕抽出。奈何對方顯然是個練家子,無論樓樂沂如何用力,謝衍的手都紋絲未動。
樓樂沂只好選擇用示弱來打破了這個於她不利的僵局,她莞爾一笑稱讚道:「謝公子好身手。」
「公主亦然。」
深吸一口氣,她再放軟了些聲音,好言好語道:「謝公子,你抓痛本宮了。」
一般男子見女子示弱,都多少會升起些許憐香惜玉之心,便也不會計較之前失禮之事了。
然而,謝衍卻不是一般的男子。
「唔。」語氣毫無波瀾。
「煩請先放了本宮,可好?」
「不如就這樣吧。畢竟……謝某怕有人再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你!」鬱結之氣再次在胸口騰起。
樓樂沂:「依本宮看,謝公子方才絲毫沒有你說的『不意』和『不備』啊?」
謝衍唇角勾起,笑得有些邪性,「公主可知,如今亂世之中,歹人頗多。謝某在外行走,自保的本事多少還是要有些的。」
不久前衡彌說她是推牆的歹人,現在謝衍這是也在暗諷她為歹人?她堂堂南詔無憂公主,怎麼就成歹人了?
「那,謝公子打算如何?」
「打算嘛……」
男子想了想,緩緩道:「不如,就請公主幫謝某重新將覆眼的白布纏上?」
樓樂沂一怔,隨即看了眼地上的紗布,詫異道:「就……這樣?」
「就這樣。」語畢,謝衍毫不留戀地鬆開了禁錮樓樂沂的大掌。
終於得到自由的樓樂沂呼出一口濁氣,然後活動了一下有些發紅的手腕。
早說嘛……她還以為這人要訛她呢!
「好說,好說。」言罷,她作勢就要屈身去撿地上的白紗布。
「這條髒了。」
男子的聲音讓樓樂沂動作一頓。她側頭看謝衍子稜角分明的臉,「謝公子,你怎麼知道本宮要做什麼?你……不是看不到嗎?」
「唔,謝某沒有眼睛卻有耳朵,雖然看不見,卻還可以聽得出。」
樓樂沂咋舌。「僅靠雙耳就能辨別他人的動作?難道——謝公子還是什麼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不成?」
「公主過獎了,謝某不過是個一般的武夫。」
一般的武夫?呵,一般的武夫能猜得出衡彌的字謎?若是沒猜出來,還能得衡彌的救治?謝衍是當她傻?
樓樂沂撇嘴,嘁,誆人也不編個可信度高的藉口。
爬滿縱橫疤痕的手心朝上,「謝公子,煩請你再給本宮一塊新的紗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