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兩圈,說:“既然不好公開彈劾,來個暗的,我等會就把這事通報給楊老太太,讓她再學給武宸妃聽,不過,動得了裴行儉,恐怕還動不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
“動不了大的,動小的;動不了老的,動少的,動一個是一個,先打擊他們最薄弱的一環。收拾掉裴行儉,等於殺雞給猴看。”這兩個人一嘀咕不要緊,第二天,宮中就傳出聖旨,左遷裴行儉為西州都督府長史。
進入永徽六年下半年,武則天謀奪皇后之位的步子明顯加快了。七月,王皇后母舅柳奭被貶為遂州刺史,途中又以坐泄禁中語之罪再次遠貶榮州。就這樣,失寵的王皇后失去了最後的靠山,母親魏國夫人柳氏又不准入宮相見。王皇后最終成了一隻孤立無助、任人宰割的綿羊,整日關在中宮裡以淚洗面,無計可施。
四.9
打跨了王皇后,武則天開始騰出手來,全力以赴地解決以長孫無忌為首的反對派。九月,由皇帝李治親自提名,六十多歲的許敬宗官復原職,任禮部尚書。當許敬宗氣宇軒昂地站在朝堂前排的時候,長孫無忌、褚遂良他們對其投以鄙夷的神色,但又無可奈何,誰能夠改變皇上的旨令呢。大家只好以沉默來表示不滿,往日熱熱鬧鬧、暢所欲言的朝堂出現了少有的冷清。高宗李治也覺得不對勁。問問朝臣們有沒有事,見大家都搖搖頭,只好早早地宣布散朝,心情苦悶地來到了後殿。武則天見皇帝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忙偎上來,柔聲地問:
“怎麼啦,皇上。誰又惹你不高興啦?”
“朕說不提那許敬宗當禮部尚書,你不願意。看看吧,剛才在朝堂上,幾位老臣們都不奏議。”
“哎!”武則天嘆了一口氣說,“這都怪皇上平日辦事拖拖拉拉。這才嬌慣了他們。” “朕怎麼嬌慣他們了?”
“漫說任命一個禮部尚書,就是把朝臣們撤換一個遍,也是皇上的權力所在。如今只是讓許敬宗官復原職,他們就不高興了,不理皇上了。皇上你自己說說,這君還像君,臣還像臣嗎?自我大唐開帝業以來,有這樣的事嗎?高祖有嗎?太宗有嗎?”武則天見李治被她說得低著頭,默默無語。於是進一步說他,“為什麼到你高宗時代就出現了這種狀況?皇上你應該仔細尋思尋思,臣妾也是不止一次勸諫過你了。”
“那,那朕怎麼辦?”李治嘟囔著嘴說。
“怎麼辦?”武則天打著手勢說,“作為一代英主,一旦看準了的事情就去辦,辦起來要雷厲風行,決不拖泥帶水,比如廢后立後這件事,你做得就不行。”
“怎麼不行,朕不是已經下定決心,立你為後了嗎?”
“從下定決心到現在,有整整快兩年了吧?這廢后立後的事,還這麼不尷不尬地放著,事沒辦成,還惹得朝野議論紛紛,你說這叫什麼事呀。”
“朝野議論紛紛還怨我嗎?”李治氣哼哼地說,“要不是你當過先帝的才人,怎麼會引來這麼多的輿論反對?”
“怎麼,你現在煩我了?”武則天咆哮著走過來,逼得李治連連後退,“煩我也不要緊,我把我生的那幾個都給掐死,完了我也死……”說完,武則天萬分委屈地,嚶嚶地哭起來。心疼得李治直跺腳,攬住武則天的肩,忙不迭聲地勸慰著。
“愛妃,你別再哭了,別再生氣了,都怨朕說話惹著了你。從今以後,朕再也不說那話了。好了吧?嗯,別傷心啦,朕承認錯了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