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韓瑗“撲通”跪倒在地,膝行到李治的跟前,扯著李治的龍袍不放,淚流滿面地諫道:“皇上,你是仁慈之主,一向對臣子愛護有加,所以臣子們都一心事君,忠誠報國。那武氏野心勃勃,全不守後宮的閨訓,數次挾持皇上,干預朝政。如今,眾臣子對皇上已生怨望之心。乞皇上馬上收回成命,傳旨褒獎遂良這等忠義之臣,方慰臣子們的心。”
“你胡說什麼呀?”李治猛地甩開韓瑗的手,甩了幾甩沒甩掉,“褚遂良當面摔還朝笏,朕不治他的罪就不莽了,還再褒獎他?你下去吧!”
韓瑗扯住李治的龍袍不放,也學著褚遂良的樣子,頭在磚地上磕得嘣嘣響。
李治一看急了,這朝臣們要是頭都磕得稀爛,還怎麼上朝議政,於是朝旁邊的內侍直使眼色。內侍們一看明白了,上來把韓瑗的手掰開,把他給架了下去。
“皇上,那,那我倆也走了?”長孫無忌說。
“走吧,走吧。”李治揮手打發走長孫無忌和于志寧兩人,回到後宮。後宮裡,武則天卻出奇地平靜,正坐在梳妝檯前讓宮女們給自己描眉畫睛。李治心裡有氣,轉到了她的身後,不高興地說:“事情弄成這樣,你還有心坐這梳洗打扮?”
武則天回頭看了他一眼,撇著嘴笑了笑,不置一詞。“你還有心笑?還沒等聽完,韓瑗又來了,拉著朕的龍袍跪在地上,又哭又叫,真煩死人了。”
裝扮一新的武則天裊裊地走過來,拉著李治,把他輕輕地按在椅子上,笑著說:“皇上,這是讓你坐江山,你都玩不了啦,要是讓你領兵打仗,風餐雨露,南征北戰,今兒死明兒生的,你還更玩不了了。幾個朝臣的小打小鬧就把你急成了這樣?”
“倒不是急成什麼樣,朕是心裡煩。”
“哎,”武則天嘆了一口氣,“褚遂良如此放肆,也都是皇上你給慣出來的毛病。”
“朕怎麼慣他了?”
“在先帝太宗時代,同為諫議大夫的魏徵,可比褚遂良還犟?光見他諫說,就沒見他摔一次朝笏。可見褚遂良欺你不是太宗,欺你性格軟弱。”
“也是。”李治點點頭說,“先皇是馬上皇帝,英明神武,我輩是趕不上他啊。記得當年朕為皇太子時,太宗命朕游觀習射,朕辭以非所好,願得奉至尊,居膝下,太宗大喜,說朕‘真仁慈之主也’,乃營寢殿側為別院,使朕居住。”
“皇上打算怎樣處置褚遂良?”武則天嚴肅地問。
“怎麼處置?都是些老臣,又不好怎麼著,朕看就算了,別再越鬧越大。”李治打圓場說。
“怪不得說你‘仁慈之主’,仁慈有仁慈的好處,但仁慈中有仁慈的癖病。仁慈過度了,臣子就生輕怠之意,對皇上沒有了敬畏之心,所以釀成了褚遂良摔還朝笏的非常舉動。皇上,你不但仁慈,還要嚴肅立威才是。”武則天滔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