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宗李旦也激動得很,回顧左右說:“這下好了,朕是真正的皇帝了,也用不著再住在東宮了,這諾大的皇宮,普天之下,真正地屬於朕了。”
君臣一行來到前院,又坐下來喝些茶,說了一會兒話,劉禕之說還要安排一下皇上明天早朝親政的事,先告辭走了。同來的武承嗣聲稱要陪皇上說會兒話,留了下來。睿宗李旦望著坐在下首的武承嗣說:“承嗣,你以後跟著朕好好干,朕不會虧待你的。你過去有時候自以為是太后的親侄,見朕也不下跪,也不行禮,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朕不怪你。以後,你只要好好聽朕的話,朕還是願意委你以重任的。”
武承嗣乾笑了一下,端起蓋碗茶,喝了一口,說:“我說旦--”
聽武承嗣喊自己的小名“旦”,睿宗皇帝驚地愣了一下,指著武承嗣責問道:“你膽敢對朕如此大不敬!”
“我說旦--”武承嗣又是一聲乾笑,說:“你以為太后真會歸政於你嗎?”
“這,這……”睿宗李旦結結巴巴,“這懿旨上不寫得清清楚楚的嗎,還政給我。”
“那是揚州地生毛,天下人亂嚼舌頭,太后故意下旨還政於你。你最好趕緊奉表固讓,不然,你要小心了……”
聽武承嗣這麼一提醒,睿宗這才明白怎麼一回事,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情緒一落千丈,悶著頭不吱聲。武承嗣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往睿宗跟前的桌子上一拋,說:“辭讓的表都替你寫好了,玉璽也都蓋上了,明兒上朝,照本宣科就行了。想必你沒有忘記李弘、李賢吧!”
武承嗣說完,倒背著手出門揚長而去。睿宗孤坐在屋中,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朝時,沒等劉禕之等人山呼萬歲,睿宗李旦就站起來向帘子後面的武則天奉表固讓,說自己年輕,才三十來歲,還不懂事,懇請母后收回成命,繼續攝政。
武則天滿意地望著老兒子,謙虛地說:“皇上,你這兩年跟著朕,在政事上,也鍛鍊得差不多了,還是你親政吧。”
李旦哽咽著,再一次懇請皇太后收回成命。武則天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對群臣說:“既然皇上再三固辭,朕也不難為他了,只得權且再聽政三年、五年吧。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大臣們,包括劉禕之這才明白過來,皇太后演的是一齣子戲。既然昨天已下詔還政了,為何今日又來設簾上朝?既然想退身修德,為何張嘴就說再幹個三年、五年?眾大臣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眨眼間又暗淡下去了,都垂手低頭,默不作聲。這時,武承嗣邁步上前,恭手奏道:“太后陛下,最近揚州地生毛,月有蝕之。天下小民,不識好歹,議論紛紛。更有人趁機妖言惑眾,潛圖異謀。臣請太后頒制天下,廣開言路,接待天下奏言,以褒善懲惡,揚美發奸,維護國家之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