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楊堅採納了虞慶則的辦法,將周室宇文氏男子斬盡殺絕,還不客氣地當面高熲、蘇威等人的面訓斥過李德林。
稱制後,賞功的事使楊堅頗費心思。丞相之職肯定不設了,權力太大,往往使皇權受到制約,並有被架空的危險。為此,設尚書、門下、內史三省,分擔著丞相的職權,讓三方互相牽制。若論開國創業之功,李德林應該功居高熲、虞慶則、皇甫績等人之上,那劉昉、鄭譯更不可在可比之列。可是,就因為所有的計策是聽從李德林的,楊堅如果封李德林高官顯爵,不就等於明告眾臣李德林有蓋世奇才,那勢必貶損了自己作為一代英帝的形象,況且李德林書生氣味太濃,行事往往超脫君臣規範之外,就像今天,竟在密室強求高熲下圍棋,那一旦權高望重,豈不成了社稷隱患。
所以經過多方權衡,決定授高熲為尚書左僕射兼納言,作為文臣班首,而李德林僅為內史令,近十年了未能升遷,功勞遠遠低於李德林的虞慶則卻被授為內史監兼吏部尚書。
一句“內史令”讓李德林心生寒意,他只能默不出聲。側目見文帝楊堅面無表情地擺開自己的袞冕,心道,這是拿“仁”來堵我的嘴啊。
高熲恍然大悟似地說:“皇上處心積慮,臣等哪能想到呢?確實這樣一來,‘仁名’具備了。”
“明日早朝,即頒討陳聖旨。”楊堅道:“朕看,這詔書還是由公輔來寫吧。”公輔是李德林的字。
李德林低首答道:“臣謹尊聖命。”
“時間如流水呀。”楊堅感嘆道,擺擺手,三人退出西廂密室。
薛道衡風塵僕僕往北行來,算起來已有十餘天了。一路上馬不離鞍,竟縮短了出使南陳時所需時間的四天之多,看看明日抵達帝京長安不在話下,便信馬由韁、腳力放慢,好好熟悉一下眼前的古道山林來。侍童小桂子的嘴角已冒出了許多水泡,沒辦法,那也得趕路。
由於貪行,薛道衡一路上只走官道不入官府,錯過了一個又一個可住的驛站。他出使前可以威風八面,但回來一定張揚不得,這是文帝楊堅一再交待的。
“嗬,前面樹林很好,不知可有大蟲出沒,長蛇盤住?”薛道衡故意調侃道,“聽說我的小桂子本領高強,箭無虛發,來演試一下如何?”
“老爺,小桂子有多大本領,您還能不知道,這還用試嗎?我這就給您練一下身手。”說著脫開鞍鐙,在馬背上倒豎金鐘罩,隨手從馬脖上取出雕羚箭,搭弓在手,“嗖”地一聲,箭鏃直飛林中,剛勁迅猛。主僕二人拍馬追去,剛出樹林,眼前便是那一處豪華的住宅。
薛道衡心中稱奇,才離開兩個多月的時間,哪來的這片豪宅,不用說肯定此地大豪強、大地主所蓋,翻鞍下馬,走過去,便發現那兩位飄過眼前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