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緩緩浮上她的臉頰,深深凝望她:「你再相信我一次,一次就夠。」
月色實在太好,他的聲音太蠱惑。
她不由抬頭望著他,想起廢殿外的夜裡,也曾是這般的月光下,她一棵樹一棵樹曾尋過他。
那時她的初衷雖摻雜著心計,然而她遍尋不著他的失望是真的。
她回頭,瞧見他長身祁立站在第一棵樹下含笑望她,她內心的驚喜是真的。
她疾步跑向他,擁著他,主動給予他的那個吻,是真的。
她一開始雖是出於心計,然而後來她亂了方寸,真情實意喜歡上他,也是真的。
她不由反握了他的手,深深望著他,目光如這天際的燦燦星辰一般。
他的心砰砰直跳,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的唇已先於他的理智,貼近了她……
她忽的想起曾在他書房的那個吻。
他羞辱她,用那般目光看著她,仿佛她是天下最骯髒的人。自那時開始,她的酒量從三碗,變成了四碗。
她一步跳開,極用力的甩脫他的手,目光中的深情已斂的乾淨,盯著他反問:
「……所以,你將我禁錮在配殿裡,我可以忘記?
你令隨喜對我逼供,我可以忘記?
你同我簽下三年三個月的契書,要扣留我,我可以忘記?
你誣衊我人盡可夫,我可以忘記?
我用本事掙來的出宮牌子,你想收回便收回,我可以忘記?
你將我關進刑部大牢整整二十日,我可以忘記?
你的側妃,三番四次行害我之事,我可以忘記?
你二話不說將明珠殺死,我可以忘記?
蕭定曄,你將我想的太高尚,然而我不是白蓮花。
你若將我視作奴隸,儘管用雷霆手段對我,我還要贊你一聲『真爺們』!
何必在我面前演什麼深情?我噁心!」
她疾步進了客房,「啪」的緊掩房門,吹熄燭光,將自己深埋於黑寂之中。
……
第二日回宮時,正值五更。
貓兒一進寢殿門,便忙忙招呼秋蘭:「快,去端來酒我飲過,稍稍睡一會,還得出宮去作坊。你去尋吳公公,先將他的腰牌取過來……」
秋蘭急忙出去端酒,再返回時卻兩手空空,苦著臉道:「喜公公說,姑姑嗓子傷重,沾不得酒。」
貓兒著急,追出院裡,隨喜正將太監、宮娥們支使的團團轉,見貓兒出來,立刻恭敬問過安,理直氣壯先開了口:「夫人有傷在身,不能飲酒。」
貓兒繞開他,往小廚房而去。
「小廚房裡也無酒。」
她立刻轉了個彎,往小酒窖而去。
「酒窖昨兒半夜,已用土石填的瓷實,重曄宮再無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