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卻是個心無大志的。
她想要的,在這宮裡,說出來是笑話。
戴夫人看著她的反應,話頭又一轉:「便是你不想爭,戴家和王家合力,也能讓你偏安一隅,不受磋磨和威脅。」
她拂開貓兒鬢邊髮絲,嘆了口氣:
「你同你阿姐倒有些相似,都是那般愛思量。
便是你有萬般心思,然而現下已有了身孕,一切自當以身子為重。待平安產下麟兒,再做其他想頭。」
貓兒聽聞,只低低嘆了口氣,心知現下她縱然有齊天大聖七十二變的能耐,卻也不能真的一走了之。
她使性子時雖然同明珠提過,要服下花紅將腹中孩兒捨棄。
然而午夜夢回,她撫著平坦小腹,心中卻有一種奇妙之感。
她獨自來到這世間,突然有一天,有人與她有了血脈親情,再不是孤零零一個人。
她終於有了個伴兒。
自從確定有孕,她的孕吐越漸嚴重。
蕭定曄果然哪裡都不去,除了在書房聽著暗衛報來密信,便時時守在貓兒身畔。
一起用膳,一起歇晌,一起在宮道上陪著她散步。
從這個暮秋開始,日子神奇的歲月靜好起來。
她初初有孕,不能操勞,自然再不能出宮去忙買賣。
明珠和王五每日被她派出宮,到了夜裡回來,再向她匯報買賣上的事。
等夜裡進了寢殿,他要麼幫著她打著算盤珠子算帳目,要麼同她商議娃兒的名諱。
他將她摟在懷中,低聲道:
「宮中規矩,娃兒最早三歲後才能有正經名諱。我是中宮所出,到時父皇該會為娃兒賜名。
然而乳名你我能做主,你想幾個好聽的名兒,我們一起來商量商量?」
他自己先起了個頭,拋磚引玉:
「若是個小崽子,便叫『阿巳』,巳蛇巳蛇,蛇又名小龍,含義好,又隱晦低調。
若是個丫頭,便叫『慕黎』,是指她阿爹愛慕她阿娘的意思。」
他又取了紙筆,將兩個名字在紙上寫下。
鐵畫銀鉤的四個字,顯出他全部的深意。
若是兒子,小龍,日後便培養他當儲君。
若是女兒,慕黎,慕狸。讓全天下皆知,胡貓兒是他放在手心裡的人。
他含笑望著她,等待她發表意見。
燈燭映照下,他目光低垂,長長睫毛掩蓋的眸中,顯露著赤子的坦誠。
縱然已是要當父親的人,當眼中倒映著她的身影時,依然是毫不掩飾的憐惜和愛慕。
她眼圈不由發紅,眼中開始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