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姑娘一吆牙,低聲道:「主子還年輕,以後的事情說不定。將養得當,萬一老天眷顧,只怕還會有孕。」
萬一……只怕……
貓兒聽得懂。
如若沒有「萬一」,便不會有這個「只怕」。
她的手一松,枯井無波的眼眸緩緩轉向蕭定曄。
蕭定曄眼中俱是血絲,早已濕潤不堪。
她忍住腹間劇痛緩緩抬手,抹去他面頰淚水。
她想給他擠一個笑臉,想說,哭什麼,日後你旁的妃子有了娃兒,還可以叫他們狗兒。
她又想哭,想同他說,對不住,我沒有護好我們的狗兒。
她眼前模糊,痛徹心扉,手緩緩一垂,昏迷了過去。
十一月過半,又過半。
進了臘月後,大雪一日接連一日,沒有絲毫停歇之意。
慈壽宮,皇太后一隻手捂著心口,一隻手指向跪地的蕭定曄,叱罵道:
「哀家此前對你說的,都白說了?她已被你毫不顧忌的寵愛害成那般,現下你還要為她招禍?」
蕭定曄哽咽道:「她才失了孩兒,身子還傷著,孫兒不能讓她睡在病榻上,自己卻去與旁的女子成親……求祖母可憐可憐貓兒,莫讓她再受錐心之痛。」
皇太后厲聲喝道:
「六禮已到尾聲,只差一月後的成親。你現下說不成親就能不成親?皇家怎能出爾反爾?
莫說你是皇子,便你是普通人家,親事也不止關乎你一人!
哀家對你極失望,此事毫無商量餘地,你走吧。」
……
書房裡,蕭定曄向隨喜道:「全力監視喬家,搜尋喬家本家及旁支的所有錯處。」
隨喜立刻應下,又問道:「楚姑娘已在刑部關了一個月,後面該如何?」
蕭定曄一個眼風掃過去:「她蓄意傷人,且刺傷了戴家小姐,依例法該當如何?」
隨喜只唯唯稱是,再不敢說話。
蕭定曄繼而道:「當日所有可能參與傷害貓兒的女子家中,無論是否與本王定有親事,全部尋出大錯,官降三級。」
還有什麼?他再眯眼忖一回,道:「全力扶植戴家,戴大人已在尚書之位近二十年,他該往三省進一步了。戴家所有入仕子孫,尋機晉升。」
他交代完所要行之事,出了書房,進了寢殿,先去耳房將外間沾塵外袍除去,換上乾淨常服,方去坐在床畔。
此時明珠正餵貓兒用過雞粥,忙忙同他報喜:「殿下,主子今兒,比平時多用了兩勺粥。」
他便點點頭,屏退她,方含笑望著床上的貓兒,低聲道:「多用飯才能將養好身子。待身子好了,我們才能再有狗兒。」
她闔眼躺在床上,並無太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