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這樣輪廓的男子,燒成灰她都識得。
站在窗前的蕭定曄也在打量樓下的異邦小青年。
燈籠投射出的光線正打在他面上。青年面部輪廓深邃,兩道燒火棍一樣的眉毛長入鬢角。腰身纖細,可兩肩寬寬,再長大幾歲,應該是個猿臂蜂腰的偉岸男子。
這種長相的異邦小青年,在江寧城裡不少見。他和貓兒行在街面上時,她便曾被那般俊美的小屁孩引得驚嘆連連。
他將這青年打量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的起了懷疑。
何處不對勁?
他運足目力將小青年上下再打量一回。
都正常,確然是他在江寧城裡曾頻頻見過的異邦小屁孩的形象……可他娘的真的不對勁。
處處都不對勁!
貓兒的目光只在蕭定曄身上停歇了一息,眼皮一顫,已心虛垂眸。
在她身上流連不去的目光,仿佛熱碳一樣炙烤著她。她因騎馬出汗才幹去的後背,立刻重新濡濕。
她立馬絞盡腦汁的回想著她今兒臨時抱佛腳學來的波茲語。
不能被蕭定曄發現。她敢拍著胸肌保證,若今夜蕭定曄發現她跟了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她送回去。
已經到了這裡,成功已達成了一半,她怎能前功盡棄。
她跟在帶客夥計身後,聽著夥計用不知哪國的異邦語問候:「不拉不拉不拉不不拉(客官要住單間還是通鋪?可要用飯?)。」
貓兒一邊跟在夥計身後走,眼風掃過亮著燈燭的窗前蕭定曄的身影,也不拘什麼含義,隨口胡亂道:「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太陽好大啊,花兒真香啊!)。」
夥計狐疑的轉頭瞟她一眼,續道:「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通鋪一晚一錢,單間一晚五錢)。」
貓兒:「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好好給大爺捶腿,捶的不好不給錢喲!)」
站在窗前居高臨下的蕭定曄,見番邦小青年一邊同夥計一問一答,一邊進了腳店,終於收回心中疑竇。
確然不是阿狸。
她除了會說中原話之外,只會說鳳翼族語言,異邦話她是一句都不會的。
剛才那青年吼的那兩嗓子,他雖然聽不懂是何話,然而卻分辨的出,並不是鳳翼族的話。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天幕,望著駐守在皓月旁邊的長庚星。
今日是大年夜,本該是團聚的日子。他站在這寂靜的客房窗前,只覺得倍加寂寥。
他確然有些思念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