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賈忠良去娶親,他與我的親事不算數。
照顧好大黑。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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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的晌午,日頭已十分溫暖。
貓兒回了殷宅,將老黑送進馬廄。
她為它添了水、添了料,待它吃過喝過,又從袖袋中摸出一塊麥芽糖。
老黑嗜甜,長舌捲起糖塊,幾息間下了肚,見再沒有多的,便一下又一下舔著她的掌心。
她揉一揉它的腦袋,它原本該舒服的打著響鼻,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焦躁。
它從未像今日這般粘人,她略略離它遠一些,它便將急切的將腦袋靠過來,四蹄來來回回的踱著。
她靠在它寬厚溫暖的頸子上,它的鬃毛隨風輕刷著她的面頰,仿佛它同她相見的第一天,她在它眉心印下一滴血。
自此它從一匹高傲的烈馬,臣服成她的老黑,如現下這般,容她靠在它頸子上。
那時的秋風輕輕吹拂,和此時同樣的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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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的夜裡,略略起了風,蕭定曄忙完手頭事,回到殷家客院時,已過了三更。
貓兒還沒有睡。
他沐浴過,她給他擦拭濕發的時候,說起她第二日要跟隨殷夫人去白雲廟裡求平安福之事。
他一點沒有要阻攔她,只問道:「可要我陪你一起去?」
他忖了忖便要起身披外裳:「我趁夜再去處理些事情,就能把明日的時間空出來。我早先就提過,想帶你去白雲廟裡賞景,後來各種事情耽擱,都未成行。」
她將他按回椅上,繼續擦著他的濕發,道:「上京在即,哪裡需要你分神去賞景。日後回了京城,多少廟宇看不盡。有殷夫人陪我,多了你一個漢子,大家反而拘束。」
蕭定曄便點點頭,又感慨道:「江寧移步換景,本是好去處。可惜此回到江寧,卻無暇領略美景。大晏江山,美不勝收。待你我回京,平了三哥之事,我帶你多多往天下各處去遊玩。」
他忙了一整日,躺在床上,牽著貓兒的手極快睡去,仿佛毫無戒心的娃兒。
貓兒看了他一整夜。
從一片漆黑到光影漸漲,他的側臉輪廓如同雕像一般,時時刻刻都是完美。在他臉上,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難看的神情。
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他因他母后的疾病而病急亂投醫。
那時他仿佛殺神附體,她戰戰兢兢,隨時都害怕他一言不合就殺了她。
誰能知道,這個並不算美好的初遇,開啟了她和他的後來,展開了那般多的牽絆。
可她和他之間,終究相差了千年的光陰,有著太多難以調和的理念。
那樣的開始,原本就不該有下文。強行有了下文,也不會有結果。
外間的風停了,後來多了啾啾的鳥叫。那鳥叫聲十分脆嫩,乃聲乃氣,不知道何處的鳥兒行動麻利,在這單薄的春日孕育出了一窩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