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屍爐位於西院的小平房,東端是焚屍爐,最西端是集體浴室。浴室平整的水泥地被“抹子”擀得很光亮,沒有浴缸只有淋浴。整座浴室不是很高,我身高區區一米八四,抬胳膊就能碰到低矮的天花板。據美軍“彩虹師”公布的普遍說法是,這裡曾經是達豪的公共浴室,用來定期給“學員”搞衛生,洗浴中也扔進來一些來蘇水、高錳酸鉀給“學員”消毒。大戰結束前,不知道哪個壞種加大劑量甚至導入煤氣,把普通浴室變成毒氣室殺人害命……
這種普遍的說法自然令我十分驚恐,仿佛上小學參觀陰森的“收租院”。國社黨的“集中營之母”連獄門都焊得精緻絕倫,想不到到了二戰尾聲,修毒氣室也匆忙草率,牆壁屋頂都缺乏足夠的密閉性。再向前走就是所謂焚屍爐,據說獄方將根據死者形體大小,每爐“解決兩到三人” 。
犯人居住棚式營房位於操場正中,一長排實木搭建棚戶式建築,四周連一棵樹都沒有。床鋪是連體的實木框架結構,分為上、中、下三層,最上面的頂層已經接近寢室頂篷。空間十分狹小,只能爬著上床,床與床之間的距離僅可下腳,看上去就像碼在一起的一摞棺材。每個犯人都有一個0.4米寬、2米高的狹長實木柜子,用以存放各自的私人物品。此外還有一個木凳供集中開會學習使用,和我在北大上學時發的木凳十分相似。值得一提的是所有家具都完全是實木製造,插榫結構、做工精細,找不出一枚釘子。
六、全集中營的囚犯秘密哼唱《達豪之歌》
國家社會主義德國工人黨一面禁止娼妓、同性戀、異教徒、持不同政見者、“頹廢藝術”,一面積極倡導法西斯唯美主義的“高雅藝術”。1938年6月,關在達豪集中營的奧地利音樂家齊佩爾博士,在營中組織了一支有14位樂手參加的“齊佩爾樂隊”。他們在一個尚未使用的廁所里定期排練,舉辦“周日廁所音樂會”,每場15分鐘,一個下午要演出好幾場。齊佩爾博士在每天12個小時沉重勞改之後,再主動清掃廁所,只為有機會自由思考、自由創作。
1938年9月的一天下午,齊佩爾和作家朱拉·索耶弗做完苦工返回集中營。兩人看著鐵柵欄門上的“ARBEIT MACHT FREI”,不約而同相視一笑,同時觸發創作靈感,齊佩爾搶先說:“這個題目能寫一首好歌”。
幾天後,朱拉把寫好的歌詞念給齊佩爾聽,齊佩爾把歌詞背誦下來,一個星期後,他為作家朱拉寫的《達豪之歌》譜了曲。齊佩爾把這首歌秘密教給一位小提琴手和兩位會彈吉他的猶太囚犯。想不到《達豪之歌》迅速傳播,全集中營的囚犯們都秘密哼唱這首具有英雄氣概的《達豪之歌》。隨著口耳相傳,《達豪之歌》飛過獄牆傳到法國,再從法國傳往英國、波蘭、荷蘭……
1996年我到加利福尼亞的唐氏農場學種地,二大媽把我送到附近的William Moreno學校學英文,老蝙蝠史蒂文森博士每天哼唱的就是《達豪之歌》和猶太民歌《Shalom Haverim(你好兄弟)》,可見《達豪之歌》比“集中營之母達豪”更流傳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