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約旦分社陳汝為陪我去取機票。一看,戰爭保險金竟比機票本身還貴。機場的售票小姐說:“飛機隨時有被擊落的可能。”交款時,我突然發現當天下午竟有一班飛往賽普勒斯拉納卡的飛機,這意味著可以爭得3天時間。我請求換乘這班飛機。小陳用電話請示了新華社駐約旦首席記者符衛建後,幫我改了機票,小陳說,別人是看好了落腳點再起跳,你這隻鴨子是跳起來再找立腳點。這趟航班要求3點到機場。
回到分社,首席記者老符開上奔馳就往機場趕,此時已差10分3點了。老符把車開到150公里/時,結果被警察截住,罰了20美元。趕到機場才知道,飛機推遲起飛了。
約旦安曼阿麗亞國際機場外,坐滿了難民。一群一周前在魯威謝德難民營認識的蘇丹難民一見我就齊聲大喊:“西尼,撒哈菲(中國,記者)!”我忍不住端起萊卡按了兩張。正想變換角度,走過來一個身著深灰制服的警察、一個戴紅色貝蕾帽的士兵和一個戴黑色貝蕾帽的士兵。警察朝我客氣地說了句:“Go#dafterno#n,Sir.(下午好,先生)”我正想回話,他卻出其不意地抓住我脖子上的相機。任我百般解釋,毫無效果。面對強權和四周無所事事跟著瞎起鬨的難民,我氣得雙手發抖,我不再解釋,只想儘快結束。我在約旦碰到此類事已不止七八次,我只是暗恨自己不長記性,恨自己捨不得扳幾張就把膠捲退出來。現在只能為這個膠捲流淚,恍惚記得這卷有和美國、日本記者的合影、偷拍的伊拉克駐約旦使館、約旦航空公司售票處和剛才的難民。
離起飛還有5個小時,我躺在椅子上百無聊賴,旁邊是幾個菲律賓小保姆,一個自稱是敘利亞人現在在美國當僱傭兵的傢伙用誰也聽不懂的英語嘮叨個不停,非纏著我讓我解釋菲律賓人、日本人、朝鮮人和中國人的區別。我不耐煩地揮揮手:“中國人長得最高,象我這種一米八幾的在中國算是矮的,其它幾國一個比一個矮,羅圈腿。”
我情緒壞到極點,找了輛行李車推著自己的5件行李往裡走。一個約旦人搶著幫我推車,任我怎麼表示不用就是不肯走來,傻呆呆跟在我身後寸步不離,直到我朝他大吼一聲:“沒有美元!”才悻悻離去,果然他不想學雷鋒。
三道安檢過後,我的防毒面具、鋼盔、防彈背心等弄得滿地都是。英國WTN電視編輯古斯塔斯(CastasC#nstoatinon)走過來幫我收拾行李。作為回報,我給他講了一下巴格達的戰前形勢。
直到晚上9點,本應下午5點起飛的航班才開始滑跑。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我在賽普勒斯拉納卡機場著陸。可直到這時,我還沒有賽普勒斯入境簽證。賽普勒斯是個歐化國家,由於我手持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務護照而無需隨大隊旅客排隊。我先到移民局申請入境簽證。我的鋼盔和防毒面具鎮住了海關,我對移民局講,我是從巴格達過來的,準備繞道這裡去以色列,由於時間倉促,來不及辦簽證,請高抬貴手,幫我入境。移民官員連說問題不大,但先得講講伊拉克、約旦那邊的形勢。一刻鐘後,我得以踏上賽普勒斯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