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窗外漸黑的天色,想到了自己初初回宮的那天……
身上穿著玄色衣服,上面不知道從哪裡沾染上了一些血跡,已然發乾,散發著一種莫名的氣味。他一路橫衝直撞的直接進了皇后娘娘所在的宮殿,旁人見他這樣式,根本不敢阻攔,而皇后娘娘也命手下的人放由趙陵去做事。
眼看著自己養大的孩子,一身戾氣的走到自己的面前,雍容華貴的皇后娘娘看了他一眼,厲聲喝道:「跪下!」
撲通一聲,趙陵直接跪了下來,還有後背依然挺得筆直,顯然是對對方的話十分不服氣。
「四月,把我的戒尺拿過來。」
那一名名叫四月的宮女很明顯後退猶豫了一下,聲音中也帶著幾分的顫抖:「皇后娘娘……」
「怎麼?你難不成已經成了他那邊的人了?」皇后娘娘一個眼刀過去,看得四月渾身都在抖,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奴婢哪裡敢,奴婢這就去拿。」
隨即她就跑出了外面。
皇后娘娘看著跪在地上的趙陵,笑了笑,從自己的位置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趙陵的面前。
趙陵沒有低頭,看著生自己養自己長大的人像處理犯人一樣的對著自己,他竟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好笑。
「你笑什麼?」
皇后娘娘蹲了下來,和趙陵保持視線平視。她笑意不達眼底,明明嘴角微彎,整個人身上卻透著一股寒意。
她聽說了,那一個叫張若予的村姑的事情,被大火困在了家裡,和她娘親雙雙喪命。
儘管她一直想要張若予死,但這件事還真不是她做的,所以眼看著趙陵擺出現在這一副不服輸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來氣。
明明生他養他,信心苦苦在後宮深扎了這麼多年的人是自己,所有的一切,假如不是為了能夠讓他順利成為新皇帝,她又何必做這些。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皇上養大的子女就沒有一個是溫和良善之輩,更何況像趙陵這種喜歡上一個普通百姓的人,更是罕見。
皇后娘娘敢確定的是,假若一旦其他的兄弟獲得了皇位,剩下的人,特別是趙陵,一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不管是君主還是其他人,都對趙陵的身手和智謀一直有所忌憚,這也是為什麼在趙陵出逃皇宮的時候,沒有人膽敢告發的原因。
一是因為皇后娘娘在這邊抵著,二是因為眾人對趙陵有所忌憚罷了。
可是現在倒好,沒人去把趙陵打倒,趙陵就因為一個女孩子,直接把自己送上了堪稱是絕路,這叫皇后如何不生氣,這種恨鐵不成鋼的想法,已經讓她氣的胸膛上下起伏,一直難以壓制。
「沒什麼,」趙陵淡淡應道,隨機他又抬起頭,眼睛直接和皇后娘娘的對上:「你說,要是我這一次沒有乖乖回來的話,張若予也沒有意外出事的話,你是不是會像小時候對待我的書童一樣的去對待她?」
皇后娘娘身體一陣,像是走馬燈一樣的把趙陵小時候的事情呈現在自己的面前,最後停在了趙陵口中的那一個小書童。
還記得那是趙陵五歲的時候,年紀尚小,卻已經跟著他的兄長們一起在教書先生那邊一起讀書,平日裡用工也努力。為了避免他一個人讀書過於無聊,皇后娘娘就命人找了一個大趙陵兩歲的家世清白的孩童作為書童伴在趙陵的身邊讀書。
其實那書童人長得白淨,平日裡也是乖乖巧巧的,相對其他皇子滿肚子壞水的書童來說,已經算得上好了許多。並且那孩子也是難得的聰明,文采竟然比大多數的皇子要好上不少。
按理說這樣的一個人才,就算是放到現在,皇后也不會輕易的殺死。
那當年是為了什麼呢?
混亂的記憶像是被黑霧籠罩一般,在皇后娘娘的努力回想中,關於那個小書童的記憶逐漸清晰。
還記得那是一個下午,明明已經是下課的時間,眾人卻怎麼找也找不到趙陵的蹤跡。等到了晚上,才發現趙陵和小書童兩人從後院跑了回來。
經過一番詢問,小孩子也經不起問,就交代了是趙陵想要去後山池塘邊玩耍,兩人遂玩了一個下午,忘記了時間。
自己的孩子責罵不得,而且還是主要的人,皇后娘娘乾脆就拿小書童動手,命人打了小書童二十板子,說是讓趙陵長長記性。
那二十板子就算是成人都難以消受,更何況那書童也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當晚就發起了高燒,第二天人就沒了。
就算是趙陵先開的口,但是他作為一個小小書童,職責本就是看顧好主子的安危。現在既然讓主子們擔憂了,那他受責罰也自然是應當的事情。
只不過趙陵那邊不好交代罷了,但是孩子再聰慧,也就只是一個孩子。
皇后娘娘也只是讓趙陵身邊的宮女隨口的交代了兩聲,說小書童被家人接了回去。
從那天開始,趙陵的身邊就再也沒有小書童,不管皇后娘娘怎麼說,男孩就是撅著嘴,一副怎麼說都不願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