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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火(1 / 2)

話說李慶成與韓滄海在軍營內巡了一圈, 起伏丘陵挨著眉山山腳, 韓滄海牽了匹馬,說:「這是前年西域送來的名馬,小舅已為你養好了,名喚『燎原火』, 準備來日讓你騎著它進京。」

李慶成不禁讚嘆, 只見那馬渾身火紅,一縷馬鬃金黃,雙目烏金髮亮,猶若神駒。

韓滄海笑道:「此馬日行千里,西域的汗血馬中, 上千匹野馬才出這麼一頭, 乃是馬王,你試騎看看?」

李慶成翻身上馬, 韓滄海鬆了馬韁, 任外甥在營內轉了幾圈, 李慶成喝道:「駕!」繼而一抖韁繩, 燎原火猶若一團卷著金輝的紅雲, 衝出了黑甲兵營。

韓滄海一個唿哨喚來坐騎, 披風在風裡飄揚,騎著踏雪烏騅追上李慶成,二人一前一後, 馳出眉山外平原, 沿著滾滾而來的寒江乘風飛馳。

最後, 李慶成在江邊停了下來,躬身撿江灘上的鵝卵石,韓滄海斜斜倚在一塊岩石上,對著江水出神。

「小舅。」李慶成遠遠道。

韓滄海抬眼詢問地看著李慶成,那溫暖的目光令李慶成覺得安心而沉穩。當真是風度翩翩,君子如玉,李慶成所見之人,方青余輕浮不羈,張慕沉默冷漠,唐鴻性格遲疑,縱是從小到大所認識的人,包括親父李謀,都及不上韓滄海。

韓滄海儒雅英俊,黑鋒似的濃眉,深邃的眼神,鼻樑高挺而雙唇溫潤,盔甲下的胳臂肌肉強壯可靠,最難得的是雙眼時刻帶著溫暖的笑意,不管對平民,兵士還是皇子,俱一視同仁。

他不像方青余少年意氣,鋒芒畢露,也不像張慕般陰鷙沉默,積年的征戰,武學化為日久沉澱後成熟的男人風度,浩瀚如海。

李慶成把石頭扔進江里,激出一個細微的浪花:「你什麼時候認識何進的?」

韓滄海想了想,說:「隨你父親征戰天下的時候,怎麼突然問這個?」

李慶成:「怎麼認識的?」

韓滄海哂道:「吃醋了?」

李慶成道:「沒有,就隨口問問。」

韓滄海道:「攻伐揚州時,前朝有一位將軍手握重兵,鎮守玉璧關,受了匈奴人挑唆起兵作亂。當時先帝在西川,剩我守著江州以及江南揚州一帶,那人長驅入關,王軍腹背受敵,若不及時北上攔住這股軍隊,先帝便會陷入極為棘手的境地。」

李慶成:「你抽不出身麼?」

韓滄海搖頭道:「當時江南未徹底歸順,我若北上,只恐再度生變。」

李慶成:「後來呢?」

韓滄海道:「後來何進帶了五十人,押著十萬兩銀子北上,截住那名邊關重將,言道來投,得那人言聽計從。潛入軍營後離間那戍邊大將與其心腹,夤夜兵變,除去這一心頭大患。你可知其人心腹是誰?」

李慶成緩緩搖頭。

韓滄海道:「就是方皇后的長兄,方卓歌。」

李慶成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韓滄海道:「何進與我出生入死,有數度救命之恩,來日起兵時,因他自請與你隨行,小舅已經准了,你可多聽聽他的意見,但不可盡聽,凡事須得有所取捨。」

李慶成聽得暗自心驚,何進會不會已投向朝廷?心內七上八下,卻欣然道:「正好缺個謀臣。」

韓滄海莞爾道:「慶成,只怕你心裡大不以為然,罷了,待得見過才知。」

李慶成被韓滄海說破,也知心思瞞不過他,遂道:「何進這人,一定可信?」

韓滄海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李慶成嗯了聲,緩緩點頭,韓滄海反手抽出背後百鍊烏金棍,握在手裡掂了掂,隨口道:「用人不疑……張慕成,出來。」

李慶成心內一凜,張慕從一塊江邊岩石後轉出,與韓滄海距離足有五十步,江邊水流嘩嘩作響,韓滄海又是背對張慕,這樣也能發覺有人埋伏?!當真了不得。

韓滄海不轉身,問:「既是心思磊落,又緣何鬼鬼祟祟?張慕成,有何顧忌?」

李慶成不悅道:「讓你在家裡休養,怎麼又出來了?!」

張慕沒有回答,站在江邊,反手拔出背後大刀。

「向你討教。」張慕說。

韓滄海不以為意,烏金棍一頭斜斜駐地起身:「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張慕成,鋒芒太露。我且問你,先前上了何處去?為何不聲不響就回來了?」

李慶成心裡七上八下,顧忌頗多,在韓滄海背後連使眼色,示意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張慕明白了,但以他的性子卻不會撒謊。

張慕:「無可奉告。」

韓滄海一哂,倒也不難為他,手握烏金棍想了想,正要出言時方青餘一個俯身,瀟灑地從坡頂滑下江邊。

「跑這來了,讓我一頓好找。」方青余笑道:「咦,你也來了?」

方青余與張慕來了,李慶成當即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罷。」

韓滄海注視張慕,斜眼一瞥,見方青余武靴上滿是黃泥,卻不發問,緩緩點頭,帶著三人回軍營。

當夜李慶成回府,晚飯後便關起門議事,方青余與張慕分立左右,李慶成取出包裹,仔細對照。

「不是小舅麾下的親兵。」李慶成說:「護腕是白鐵,青哥,你發現了什麼?」

方青余將日間查探所得說了一次,李慶成蹙起眉頭。

「我覺得那個何進,多半有鬼。」李慶成說:「但看小舅那模樣太信任他了。」

「你。」李慶成繼而冷冷道:「張慕,你為什麼不聽我吩咐?」

「不聽吩咐以後就別再跟著我了!」李慶成動了真火:「今天局勢未明,你怎能貿然在小舅面前現身?險些壞了事,幸虧這事與小舅無干係。」

張慕沉默站著,一句不答。

方青余道:「先下手把何進誅了麼?」

李慶成道:「我也不清楚,小舅和他是過命的交情,一切還未定下來,我覺得咱們該先去打探你白天發現的東西。」

方青余點了點頭,李慶成說:「三更時去,別驚動了任何人,現在先各自睡會兒。」

方青余愕然道:「你也去?」

李慶成:「不然就算發現了屍體,你還把它背回來看麼?」

方青余只得回房歇下,張慕出外帶上房門,安靜站著。

未幾隻聽李慶成在房裡長嘆一聲。

「啞巴,不求你幫忙,別壞我的事成不?」李慶成如是說。

張慕沉默良久,最後點了點頭。

三更時,方青余閃身出外,站在後門處,李慶成打著呵欠來了。

「怎麼走?」方青余道。

李慶成:「沿早間的路出城,我跟得上你,到需要翻牆的時候你拉我一把……」

方青余牽起李慶成的手,張慕跟上一步。

李慶成轉頭道:「你別跟著。」

李慶成走出後門,張慕又跟著出來。

李慶成深吸一口氣,問:「張大人,給你下跪磕幾個響頭?」

張慕轉身進去了。

月上中天,將丘嶺陰影投在壑中,方青余輕身落下,李慶成側身滑落,方青餘一臂微抬,使了式柔勁,輕輕接住李慶成。

「就在這裡。」方青余噓聲道。

遠遠兵營內傳來犬吠,李慶成道:「那處能挨近點不?」

方青余遲疑搖頭:「太危險了。」

李慶成道:「先看看裡頭埋的什麼……」

李慶成與方青余合力扒開泥土,裡面埋著一具士兵的屍體,月光照在那死屍猙獰半腐的臉上,現出一隻凹癟的血洞。

缺了左眼。

方青余把屍體下巴掀起些許,清去它胸腹處掩蓋著的泥土,身上傷痕累累,儘是狼爪印,脖頸處更有一道刀痕。

「他是被殺的。」方青余小聲說:「逃回來的時候還沒有死。」

李慶成說:「那麼何進為什麼要殺他?」

方青余說:「我猜他只是個通風報信的,假設他得了何進的命令,與山里狼王接頭,馭狼人第一次偷襲咱們沒成,這傢伙眼珠子也被你的鷹啄掉了。」

李慶成喃喃道:「對,狼王說不定拿他泄憤了。」

方青余點頭道:「你看這些傷口,應該是被狼群撕咬了一番,逃回來,又被何進殺了滅口,以防消息泄漏。」

李慶成看得心驚,道:「先埋上。」

方青余道:「不帶走?」

李慶成問:「帶走做什麼?」

二人耳鬢相貼,湊得極近,方青余忍不住在李慶成的唇上親了親,說:「讓你小舅看看,否則他怎麼會信?」

李慶成極緩地搖了搖頭。

方青余說:「你還在疑他?韓滄海行事光明磊落,人如其名,有君子大胸襟,從不屑玩這等小伎倆……」

李慶成轉頭瞥了方青餘一眼,笑道:「我算是知道了。」

方青余茫然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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