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拂清不在,他也顧不得歇息與避諱,徑直向她行禮,“奴才叩見主子,不知主子急召,是有何事?”
無塵面上不露喜怒,只是看著他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令傅同一愣,忙道,“主子說什麼?”
無塵也不再與他繞彎子,長出了口氣,說,“拂清前些日子回來了,她帶著皇長子來見我,你該知道,那個孩子的來歷吧?我的啟兒,當年根本沒有死,是不是?”
傅同一怔,這才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被緊急召回來。
他緩了一下,小心答道,“主子說的是,小主子一直健在,正是當今的皇長子,您可開心嗎?”
開心……
此話一出,卻見面前人已經流下了淚來。
“你們為什麼要騙我?叫我誤以為他早已不在人世?”
多少年了,早已經清心寡欲的她,心間重又生出洶湧的情緒,在終於聽到確切的,最為可靠的回答之後,原以為早已乾涸的眼淚,竟是止也止不住了。
傅同心間複雜,只得回答說,“請主子息怒,當年,奴才等受命於主公,是主公吩咐叫瞞著您,奴才等也是不敢不從。畢竟那肖巍當年實在過分,我們助他除掉前太子,叫他順利登上皇位,他卻恩將仇報,將主公廢黜王位,還驅離至偏遠之處。加之,他那惡毒的老娘又如此苛待於您,而他卻無法為您主持公道,一點用處都沒有,主公氣怒交加,為了叫您死心,這才下令叫奴才們瞞住您。”
提起往事,傅同也是余怒未消,又同她道,“主子,主公當年完全是為了您好,否則時至今日,您是不是依然被困於那座宮廷?甚至要眼看著那肖巍封妃生子逍遙快活?你怎麼能受這樣的苦!”
是,這些話句句在理,話音落下,連無塵自己也是無法反駁。
驕傲如父王那樣的人,將全部信任投注在肖巍身上,卻豈料他會過河拆橋,為保自己的聲譽,將殺前太子的罪過全都推到了她們金家頭上?
而自己身為父王最疼愛的女兒,父王眼看那太后苛待自己,又豈能容忍?
所以事到如今,她實在無法責怪早已含恨而終的父王,要怪,只怪自己當年有眼無珠,錯付真心吧。
可她,卻仍難以抑制心間之痛,流淚嘆道,“可我的孩子,我的啟兒,就這般孤苦長大了,我與他生生錯過了二十餘年,誰又能來彌補?”
傅同聞言,也只得長嘆一聲,道,“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當年為了保住您,我們只能把小主子留下,再說,他畢竟是肖巍的骨血,主公當時也絕不會同意您帶他走的。”
的確,當年形勢確實如此,但無塵,卻還是心緒難平。
望著她發紅的眼眶,傅同又道,“主子放心,小主子這些年雖然孤苦,但那肖巍對他還算可以,總算沒叫他遭了王氏的毒手,雖然沒有您在身邊,但他早早獨立,現如今不過二十四歲,已立下赫赫戰功。您想想,如若您當初將他帶回來,小主子能有今日之成就嗎?”
無塵聞言,一時未語。
是的,當年那般情景,她斷不可能再留在宮中,但,就算能把孩子帶出來,又能怎樣?父王因著對肖巍的恨,或許不會喜歡他,她獨立將其撫養長大,或許,他也只是如同拂清一樣,只能仗劍行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