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這麼難,他也沒後悔離開了道門,誰讓他沒管住那東西,對人家硬了,又對人家做了那種事,誰讓他沒管住心,對人家動了,臉跟命都不要了。
既然不後悔,難也熬著,至少暫時熬著,總能有個什麼機會讓他解開這鬱結。
等不來元鱈,他就出去了。
元鱈租的公寓戶型很好,小區環境也好,他四處走了走,沒什麼目的地,卻在出了東門沒多遠,遇上了一場事故。
男的開著車,停在紅綠燈柱前,車裡下來位女士,一直罵罵咧咧,男的可能是煩了,下車一巴掌抽過去,女的踉蹌兩步,堪堪站住。
接著,男的抽了自己幾巴掌,眼淚都掉下來:“你他媽愛我嗎?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女的顯得很弱,無論是氣場還是體格,再加上男的實在凶神惡煞,整個畫面看起來讓人難受。就當莫逆想上前時,男的把一沓紙扔她臉上:“不是我親兒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話叫莫逆停住了腳。
他不是一個冷眼旁觀的人,可這種事,他不能用對錯去判斷,這事關道德,而他沒有經歷這事,也不能用自己的道德標準去往人家身上套。
思來想去,這都不是一件他能管的事。
當他親眼目睹這一幕,當他真的進退不下,他才更懂元鱈先前那番話。
“當我們定性道德時,用法律作為最終防線,就很難不跨過這條線了。”
他以前以為,我們可以去守衛道德,但如果守衛道德要觸碰法律,就要換一條路走。也是因為在此之前,他從沒遇到過有人違背道德令其他人深受痛苦、難以紓解的情況。
就比如眼前這個男的,四十來歲,孩子肯定不小了,養這麼大卻發現不是自己的,在這種痛苦之下,要怎麼去勸他‘合理合法的解決問題’?這很難。
這次失而復得,他連大度都不想再勸元鱈了,也做好了必要時刻替她出手的心理準備,可內心深處仍期盼著,她不要再殺人了。
是這兩個人,讓他如夢驚醒,他還是沒有設身處地地為元鱈考慮,他只是在以一個喜歡、心疼她的身份去對她進行無形的道德綁架。他認為她殺人不對,哪怕她有理由也不對,卻忽略了,她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走上殺人這條路。
他也恍然想起,她之前說過的一句:我也曾等著誰來拯救我,來讓我看看道德至上是可以力挽狂瀾的。但是沒有,我還是要靠自己。
她是有多絕望?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是多絕望,才開始學格鬥,開始殺人了。
莫逆越想越疼,為什麼她明明說過,他卻總把重點放在她殺人上,而不是她為什麼殺人呢?就算後面他說對她理解,也只是建立在愛她的基礎上,因為愛她,所以理解她,所以心疼她,並不是真正地以一個相對公平的旁觀者的身份,在了解整個來龍去脈之後,去理解她的行為。
是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