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今夕卻在想,如果大雪不停,永遠不再停歇,是不是時間久了,磅礴的風雪就能讓人忘生忘死,也抹去他們相愛的痕跡。
“好好的,”顧淮南又重複了一遍,“一定。”沒有我也要好好的。
“知道了。”程今夕煩躁地點頭,然後轉身。
眼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決堤,哭了好一會兒,她又回頭,看到顧淮南依舊站在原來的那個位置看著她。恍若隔世的錯覺之後,把滿臉淚痕的láng狽拋棄在了腦後,她仿佛知道他在想著,笑了笑,“走吧,什麼都別說了。顧淮南,我會好好地生活,好好地過下去,沒有你也會好好的……就這樣吧。”
程今夕想起了那一晚她蜷縮在顧淮南懷裡做了那麼多日子以來唯一的一場美夢,儘管如此溫柔以待的目的是為了徹徹底底與她分離。可他就像毒藥一樣,明知碰觸以後只會更難戒除,卻依舊願意沉淪其中醉生夢死。
酒jīng導致的微醺讓彼此望著對方的臉都看得模糊,qíng不自禁是放縱最好的理由,理智那一瞬間薄弱地一戳即破。
yù望一觸即發,難以克制,火熱的他進入她火熱的身體,因為太久沒有碰觸,她gān澀地疼痛,可這樣的疼痛卻讓她幸福地好像隨時可以死去。
那一刻,她在顧淮南的眼中看到了很深刻的絕望,不加以掩飾,那是毒藥的顏色,玫瑰色的艷麗,好似濃稠的好像噴涌而出的血液緊緊將她溺斃在其中,然後一點一點殺死。
水/**融,抵死纏綿。
就像很久以前媽媽就對她說過的,人這一輩子啊,都是在各種各樣的妥協中走過來的。
直到那個時候,程今夕才懂得這句話的含義。顧淮南,就是她不得不承受的妥協。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探究顧淮南究竟有沒有愛過她,她知道自己是愛他的,乃至現在依舊愛著,所以她必須尊重他,然後只能放開他。
也不是什麼多高尚的qíngcao。qiáng扭的瓜不甜,qiáng留的愛,最終多半都會變成仇。
這個世上的怨偶已經太多了,而顧淮南又是那個理智那麼超然的一個人,能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想必已經是到了不得已而為之了吧。
顧淮南的眼神就跟那天一樣,瀰漫著絕望的悲哀。
他難過,她就疼得要死。
程今夕這些天來第一感到那麼深刻的心疼。顧淮南就像扎在她心上最軟的那塊ròu上的一根刺,扎在那很久了,想要拔出來,就會帶著自己的血ròu,鮮血淋漓地讓人不敢看。可總是梗在那,只會讓ròu一天天潰爛,到最後,兩個人都會死。
她不能為難他,更不想真的到了兩看生厭的時候再說分開。
於是說好,兩個人,兩個方向各自離開,誰都不要挽留。程今夕一直很擅長玩這個遊戲。
在顧淮南轉身的瞬間,她在心中默念,大雪不要停,不要停。
磅礴的風雪能夠讓人忘生忘死,於是什麼都可以忘記。程今夕突然覺得心中的燈火就這麼暗了下來,明明是無邊無際的銀裝素裹,心中卻是令人無法喘息的黑暗。
然後她回頭,一直目送他離開,知道天地盡頭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有人說,能夠在黑暗中代替陽光的東西就是信仰,而我並沒有什麼大出息。顧淮南,你永遠沒有機會再知道,我曾經的信仰,是你。
你也永遠不會知道,那些對於永恆的期待和歡喜,都是因為你。
顧淮南,我愛你。
愛到哪怕命運註定我們背道而馳,我也還是在等你回頭……
顧淮南,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居然在等你回頭。
☆、第一百三十一章所向披靡(一)
第一百三十一章所向披靡(一)
五年後。
紅毯上星光無數,雙側烏泱泱的媒體群舉著長槍短pào爭先恐後像是要擠破了天去,跌跌撞撞全然一派熱鬧和喧囂。
鋪天蓋地的閃光燈白晃晃刺目地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而有的人卻是天生的明星,美麗的姿態在鏡頭中猶如閃閃發光的星子,最為璀璨的亦不過那人簡單至極的一顰一笑,獨特風qíng自成一派,舉手投足間卻已盡染這十丈軟紅中的萬千華彩。
她,無疑是眾星拱月的那一個。
因為足夠出眾,從而輕易地與別人區分開來。
仿佛被神寵愛的人,期待她的只是再一次的huáng袍加身。
……
“今晚的金像獎可謂角逐激烈,尤其是最佳男女主角的提名,其中更包含了當下娛樂圈中炙手可熱演技一流的幾位實力派男女演員,不知道今夕你對於今天獎項最終歸屬有些什麼樣的看法呢?”
“呃,我覺得無論哪個領域,作品也好,導演編劇攝影等等這些也好,當然還有演員本身,一部成型的完整的作品中大家都是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力求將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大家,而我們同樣的,也從作品中收穫了很多。所以能夠入圍金像獎,在我看來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肯定了。”程今夕對著鏡頭笑得柔qíng萬種卻自信非凡,輕斂著的眸子笑成了彎彎的皎月,細碎的光芒在漆黑的瞳底忽明忽暗地閃爍,而斜飛的眼尾挑起了一抹濃qíng的妖嬈。
全場人似乎都在屏住呼吸聆聽她說了什麼,就連身經百戰的資深主持人藺佳也毫不例外,在那一刻隨著她生動的容顏,停滯住了起伏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