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段從惱了。可他卻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那煩人jīng的態度客氣有禮,面子裡子都給得齊齊整整,饒是他都無處挑剔。
可越是平靜越是危險。更何況煩人jīng的眼神可是一點都不平靜,偶爾掃過來的時候都能燙死人。
煩人jīng愛設套,可段從不愛鑽。那是個大麻煩,躲不過,不如就選擇視而不見。
時隔多年後再相逢,段從覺得他跟煩人jīng之間成了死局。表面風平làng靜,內里波濤洶湧,早晚魚死網破。
可煩人jīng似乎並不打算跟他同歸於盡。日子照樣過,時不時糾纏分寸倒也把握地將將好,只是眼裡火熱地分量也是絲毫未減。
這麼一晃,日子倒也飛快,一晃又是好多年。
如果不是因為那煩人jīng觸了他的逆鱗,段從大概真的不會跟他撕破臉。
段從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一是煩人jīng身份特殊,家裡也是財大氣粗的主,跟段家合作頗多,不好多加得罪。
二嘛,雖然這小子對他有意思,這些年卻也一直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人要變態你不讓啊,那變態也是有人權的。
段從其實說不太清自己究竟有多討厭這個人。撇開煩人jīng喜歡自己這點,他算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段從偶爾想起年少時他替自己挨刀子的事,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感慨。
可就算是一二三三二一的列出煩人jīng的好,段從還是容不得他戳自個兒的肺管子。
自己喜歡了這麼多年、寶貝了這麼多年的人,幾次三番地栽在他手裡,還差點送了命。
這不是煩人jīng,這是神經病啊。
想到這,段從的火就蹭蹭蹭往上冒,恨不得立刻拿pào轟了他腦袋。
煩人jīng倒是坦dàngdàng,敢作敢當,嬉皮笑臉地跟他說,“不能讓你愛我,讓你恨我也好。”
cao他媽bī!拍電影拍成傻bī了吧!
段從把他撂地上狠狠揍了一頓,cao起凳子、菸灰缸就不留qíng地往他身上招呼。
煩人jīng也是個硬骨頭,鮮血流了一地,肋骨還斷了幾根,差點戳破肺,還愣是硬扛著沒還手也沒求饒。
臨末了居然還對他傻呵呵笑,倒是把段從給笑懵了。
煩人jīng吐了口血沫子,傻bī兮兮地對他說,“段從,你他媽就捨得對我下狠手。可老子他媽還是愛你。”
我擦,煩人jīng不只是神經病,還個被nüè狂。段從這下徹底無言了。
有段時間段從也總是反思,自己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攤上這麼個牛皮糖似的變態。
估計祖墳上的糙都得齊腰高了吧。段從想了想,很快又被自己逗笑了,他一連他親爹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有啥祖墳啊。
自從挨揍之後,煩人jīng安生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內傷加外傷,估計是不好養。更別提不少傷痕都是在臉上。
煩人jīng休養了好幾個月,八卦雜誌的狗仔隊出動了一批又一批愣是沒找著他人所在之處,只道是受了qíng傷,閉關療傷去了。
段從可是半點沒覺得內疚。就這變態對他那寶貝疙瘩做的事,別說揍一頓,死一千次只怕都不夠。偏偏還真不能弄死他,只能有多狠就多狠地讓他長長記xing。
可長什麼記xing呢,這廝要是個正常人,何至於折騰這麼多年。
段從一覺睡到中午,沒做什麼夢,醒來迷迷瞪瞪看著房間裡亂作一團,不覺心生煩躁。
下午按例有個高層會議,一群老年人圍坐一團,從民生國策聊到家長里短,從滬深股指聊到菜場韭菜huáng瓜多少錢一斤。無一不讓段從覺得自己的老年生活提前到來。
臨結束了,那些老頭也總不忘記催婚,“阿從啊,年紀不小了,該成家了。你不娶妻,我們都不安心啊。”
段從總是一幅懶得搭理的樣子,黑臉拉得老長。目光偶爾掃過會議桌邊的空位,神qíng還是有些複雜。
煩人jīng好像徹底消失在了人間。這對段從來說應該是高興事,可是他卻笑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真是老了,離神經病不遠了。
……
“總裁,您的花。”
段從簽完最後一份合同,抬頭,看到秘書手中的花束後qíng不可聞地皺了下眉,“誰送的?”
“回總裁,不清楚。是花店直接派人送過來的,上面並沒有署名。”
段從不耐煩道,“放下吧。”
紫色的鳶尾花在綠色包裝紙中開得如火如荼,好像竭盡全力地綻放著生命。
送花給一個男人,送花人大概腦子壞得差不多了。段從盯著看了很久,上網噼里啪啦地敲打起了鍵盤。
鳶尾花花語,絕望的愛。
段從愣愣地看著那四個字,刺眼得厲害,卻怎麼也挪不開。他只覺得,自己腦子也壞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