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烈本來就煩,對著這些參狄其野的本子更是頭痛,乾脆把這些本子送去了定國侯府。
顧烈的意思很明白,有人說你壞話,你自己寫個摺子給我解釋清楚。
狄其野的回應更明白,瀟瀟灑灑八個大字:「無話可說,任君發落。」
於是第二天整個都城的人都知道,定國侯又又又惹了陛下生氣,又又又被陛下圈在定國侯府不許出門。
狄其野被關了十日,帶著送到定國侯府的帖子,進未央宮赴宴。
他穿了一身君臣初遇那時相似的白衣鐵甲,白衣是乾乾淨淨的白衣裳,靴是白綢靴,鐵甲是小兵才穿的簡單背甲,二十八歲的定國侯比當年神兵天降的少年出落得更為瀟灑英俊,卻是一樣的戰意逼人。
可雖然陛下不樂意提,這到底是生日宴。
近衛想攔住定國侯,但他腰間掛著虎符,手裡玩著侯印,何況陛下給過他進宮不必通報的恩寵,近衛思來想去,沒敢動。
於是定國侯一身白,像只接引仙鶴一般進了未央宮,顧烈額角青筋一跳,沉了臉。文武群臣都等著看好戲。
明明是大楚帝王的生日宴,氣氛卻凝重得好似祭祖。文武群臣知道陛下不高興,不敢去觸他逆鱗,悶聲悶氣。
唯獨狄其野輕鬆自在,剝開葡萄皮,用一種不必要的認真去仔細沾果盤邊配的糖粉,往嘴裡丟著吃。
他也不管文武群臣和王座上的顧烈都瞪著他,吃了一個又吃第二個,然後舉杯獨酌,閒適得令人匪夷所思。
一杯飲盡,他又倒了半杯,端著青玉杯,帶笑敬道:「陛下。」
「臣在鄉間野里,聽說砒_霜有個別名,叫人言。」狄其野拖長了聲調,話裡有話,意味深長,「人言可畏啊陛下。」
此話一出,立刻有文臣跳了出來:「定國侯似是意有所指,陛下面前,不妨有話直說!」
狄其野看向說話之人,眉頭一挑,招呼道:「這位是剛參了我『言行放浪,不堪王侯』的杜大人?我久不上朝,不大記得杜大人的音容笑貌。」
音容笑貌這詞,可是寫祭文用的。
那位杜大人立時就暴跳如雷,文臣們進入了熟悉的流程,蜂擁而起,對狄其野從頭到腳展開了罵戰,起手先攻擊狄其野父母不詳、出身鄉野,引經據典層層拔高,一路罵到意圖謀反、行為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