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在哪個時代,除了心靈扭曲的人,沒有人是願意見到愛人受苦的。
如果不能分擔這種痛苦,感覺無能為力,還會讓人一同痛苦起來。
「我在這裡,你有什麼好擔憂的?」狄其野很少感到無能為力,他從來是強者,因此這種無能為力不僅讓他痛苦,還令他對自己生氣,「你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你不願意說,至少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不這麼擔憂?」
顧烈緊緊地抱住他,只說了兩個字。
「別走。」
狄其野恨不得咬他的耳朵:「我什麼時候說要走了?就算我出去兩天,我也會回來啊。」
顧烈不說話。
狄其野突然領悟,驚訝道:「你的意思是,不准我出宮?」
「不是不准,」顧烈違背本心地妥協道,「楚初六年過完之前,少出去,好不好?」
「為什麼?」
顧烈抱緊他,說了一個不算謊言的謊:「我夢見你沒了。」
或許是顧烈抱得太緊,讓狄其野不夠餘地思考,或許是顧烈的後怕太明顯,讓狄其野都不忍心。
於是狄其野無奈了,抱怨道:「為什麼要做這種夢。」
「就算我是天子,我也管不了自己做什麼夢啊,」聽出狄其野言下的妥協之意,顧烈精神起來,反駁的有條有理。
狄其野眯起眼睛看他:「先說好,你這種心態是非常不健康的,為了鍛鍊你,我覺得非常有隔十天半個月出去住一天的必要。而且,若是打仗,你不許故意不派我去。」
或許狄其野自己都沒發現,他完全被繞進去了。
隔個十天半個月出去住一天,顧烈完全可以接受,而且,狄其野雖然這麼說,但顧烈估摸著他根本想不起來一定要出去。
所以顧烈狀似勉強地妥協道:「都聽你的。」
當夜,狄其野似乎還是不高興,沒在顧烈這留宿,回了偏殿睡。
顧烈又是一個人睜著眼。
他忽然聽到一聲嘆息。
顧烈警醒地坐起身來,發覺穿著白色裡衣的狄其野抱臂靠著屏風站著,不知看他看了多久。
顧烈好笑:「睡不著?」
走過來的人對顧烈翻了個大白眼,到底是誰睡不著?
顧烈伸手把人拉上龍榻,觸手冰涼,立刻有些心疼:「不好好睡覺,亂跑什麼。」
「那我回去了。」
說這話的人動都沒動,顧烈卻把人撈住了,一本正經道:「外面冷。」
狄其野躺在他懷裡笑。
兩人視線膠在一起,狄其野發力翻身,把顧烈按住了。
顧烈不急不忙,像是只面對野狼挑釁的大老虎,叢林之王就那麼躺著,連尾巴都懶得動。